晚上韓裴芸在書房碼字,她最近在更新一篇古穿今的小說,女主從明朝穿越到現代,遇上了身為商業巨頭的男主,瑪麗蘇女主配上霸道總裁男主的人物設定,添上穿越、豪門、娛樂圈等等元素,再打上她的筆名,才寫一半編輯就預言,這又會是個大紅ip。
編輯讓她好好寫,早日寫完了轉手就能賣個好價錢。
韓裴芸在電腦麵前從九點坐到十二點,腦子裏的齒輪生了鏽,她牟足了勁,始終卡在了一千字上。
光標閃爍的那行寫到女主割破了手,殷紅的鮮血沿著指縫流淌下來,把男主心疼到崩潰。
她對著文裏的那個血字,眼前全是顧芷櫟血糊糊的小臉,她攤著沾滿血的雙手叫顧景晗的時候,聲音弱弱的,就好像害怕媽媽會因為她弄髒了手來責怪自己。
走廊上,顧景晗告訴她,那孩子時常會流鼻血,一流就很難止住。
才四歲的孩子,是造了什麼孽要讓她去承受這些?
骨髓匹配結果還沒有出來,盡管親生母女之間的匹配成功率很高,但實際也隻有二分之一。顧芷櫟沒有父親,她和安歌一樣,另一半基因來自於匿名捐精者,自己這二分之一的幾率對她而言,已然是相當寶貴。
如果結果是另一個二分之一呢?
韓裴芸的手狠狠砸在了鍵盤上,她管不了文裏的男主下一步要怎麼做,她低下腦袋靠在桌沿,這個角度,眼淚很快就落了下來。
不會的,她都沒來得及和那個孩子相認,老天不會那麼瞎。
“媽媽,你睡著了嗎?”韓安歌倚著書房的門框,露出半張臉,小聲地叫著媽媽。
她本來睡著了,可是被一聲砸鍵盤的聲音吵醒了,感覺要上廁所,出來看到她的媽媽趴在書桌上一動不動。
韓裴芸很快擦幹淨臉,抬起頭看向安歌的同時掛上了慈愛的笑容:“安歌怎麼起來了?”
“我想尿尿,媽媽陪我去。”韓安歌走到媽媽身邊,握著媽媽的手往洗手間走。
韓裴芸給安歌脫了睡褲,抱到馬桶上等她上廁所,過了一會兒,安歌說了聲好了,韓裴芸再給她擦幹淨屁股,把睡褲穿好。
“安歌是大孩子了,以後要學會自己上廁所。”韓裴芸送孩子回到臥室,等她躺平了以後,拉高被子給她蓋上。
“不嘛,喜歡媽媽陪著。”韓安歌縮在被窩裏,烏黑的眼珠滴溜溜轉了轉。
“媽媽還要忙,一會兒再來陪你睡覺。”韓裴芸掖了掖被角,轉過了身。
“媽媽。”韓安歌勾住媽媽的手指,她有個問題從出了醫院就想問了,可是怕說錯話遲遲沒有開口。
“怎麼了?”韓裴芸坐在床邊,耐心地看著她。
“櫟櫟她……”小家夥抿著嘴,鼓起了勇氣說出那個字,“是不是會死啊?”
臥室裏隻開了床頭燈,昏暗的燈光襯得韓裴芸的眼神黯淡無神,韓安歌看著媽媽的眼睛,意識到自己的話讓媽媽不高興了,勾起腳往下竄了竄身子,好讓下半張臉都埋進被子裏。
隻露出一雙眼睛,對著床邊的媽媽不斷眨巴著。
“不會的。”韓裴芸的咽喉彌漫著一股酸澀的味道,她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支撐著嘴角的弧度,拍了拍安歌的小臉。
“可是櫟櫟流了好多好多血,老師說,人流了太多的血會死的。”安歌見媽媽還對自己微笑著,大著膽子又問。
“櫟櫟隻是流鼻血了,不會有事的。”想到在醫院走廊上,是顧景晗一遍又一遍安慰她櫟櫟會沒事的,韓裴芸當時在她麵前止不住地哭泣,怕是對這個說法有所懷疑。
“那櫟櫟為什麼要住在醫院裏呢?”韓安歌像個好奇寶寶,有好多為什麼要問。
“因為她生病了呀。”韓裴芸笑著捂住安歌的眼睛。
安歌閉上眼睛的一瞬,韓裴芸嘴角的笑意跟著不見蹤影。
“我們班上的袁依依也住院過,她說小朋友得了很嚴重的病就會住院。”韓安歌閉著眼睛,嘴裏念念有詞。
“櫟櫟很快就會好的,安歌也要早點睡覺,媽媽明天再帶你去看櫟櫟好不好?”韓裴芸彎下腰,親了親孩子的臉頰。
“好。”韓安歌滿足地睡了。
韓裴芸走出臥室,帶上了房門,回到書房,鼠標邊上的手機屏幕亮著,半夜三更收到了幾條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