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顧景晗似乎已經知道了安歌拉自己過來的意圖, 視線往下,都沒來得及停留在其中的任何一張畫上,安歌已經踮起了腳尖,急切地指著右上角的一幅畫讓她看。
小小的人兒無論怎樣伸長胳膊,都夠不到自己的那幅畫, 顧景晗見狀將她抱了起來。
韓安歌一手摟著顧媽媽的脖子, 一手指著自己的畫,小臉因為興奮泛著紅光。
那幅畫上有四個小人,最左和最右的兩個小人比中間兩個高出一大截, 所以中間那兩個小小人一看就是小孩子,一個穿著天藍色的裙子,一個穿著粉色的裙子。
“這是我。”韓安歌指著穿藍色裙子的小人說, 又指著穿粉色裙子的小人, “這是櫟櫟。”
櫟櫟最喜歡粉色,安歌記得可清楚了。
顧景晗看著孩子兩邊的大人形象,指著左邊那個被畫了巨大眼鏡, 長發淩亂的人, 明明心裏有數還故意問安歌:“這是誰啊?”
韓安歌嘰嘰喳喳地和她解釋:“這是顧媽媽啊,那個是媽媽,你看他們都隻有一個媽媽, 我和櫟櫟有兩個媽媽呢!”
“很棒。”顧景晗由衷地誇讚,幼時她的父母常年不著家, 以至於她對於家人這個詞並無多大感觸, 但如今看著那幅畫裏歪七扭八的自己, 還有身邊的三個小人,她打心底裏歡喜。
這是屬於她的家。
“我要把這幅畫裱起來,掛在家裏。”顧景晗放下安歌,拿起手機拍照,發給了韓裴芸。
韓安歌一聽,飛快地奔到陳老師身邊,顧媽媽喜歡自己的畫,她現在就要拿給她。
“陳老師,我可以把我的畫帶回家嗎?”安歌征求老師的同意。
“可以呀。”陳老師笑著應允,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顧景晗那個方向瞟,之前隻知道對方是安歌媽媽的朋友,方才經學生家長一提,才知道這人就是顧氏集團的總裁。
人多少有些八卦的天性,她過去取下畫紙的同時,餘光偷偷打量著和安歌說話的顧景晗。
“謝謝。”顧景晗接過陳老師遞來的畫紙,折起來怕有痕跡,於是小心地卷起。
陳老師趁她低頭的空檔,認真看了幾眼,從她的金邊眼鏡到腳上的黑色長靴,不曾料到對方會忽然抬起頭來。
她急於掩飾,隨便扯了個話題和安歌聊起:“安歌你畫的是媽媽和誰啊?”
韓安歌咧開嘴,喜滋滋地拉著顧媽媽的手和陳老師說起:“陳老師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有爸爸。”
“記得。”陳老師漫不經心地點頭,全然沒把安歌的話放心上,安歌沒有爸爸,這是她媽媽都承認的事實。
“我的爸爸其實是媽媽,”韓安歌把自己也給說迷糊了,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和陳老師解釋,“媽媽的愛人可以叫爸爸,也可以叫媽媽,所以我畫的是顧媽媽和媽媽呀。”
“顧媽媽?”陳老師有些蒙圈,不大點的孩子還懂愛人這個詞了?
“安歌,走了。”顧景晗無視陳老師的疑問,她隻喜歡親近韓裴芸,對於其他人,始終保持著距離感。
況且自己和哭包的事,也沒必要讓無關緊要的人知曉。
“陳老師再見。”韓安歌揮揮小手。
顧景晗轉身前對她淡淡一笑,算是道別了。
“再見。”陳老師終於能大大方方地看著顧景晗的背影,光看背影都透著一股人民幣的氣息。
有錢人的氣質確實和她們普通人不一樣,才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姑娘陳老師羨慕地想著。
精致打理過的發型,連卷曲的弧度都那麼恰如其分,那副金邊眼鏡架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完全不顯得呆板,反而為她的美貌增添了幾分禁欲風情。
不一般……陳老師嘖嘖回味,長發、戴眼鏡、好看還有錢……這幾點特征,和安歌曾在課堂上描述過的爸爸形象聯係到了一起。
剛才安歌的畫裏,其中一個小人也是長發戴著眼鏡。
“媽媽的愛人可以叫爸爸,也可以叫媽媽。”安歌稚氣的聲音適時出現在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