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對她的哀嚎免疫的人,還有日常陪同在她身邊的喬楚浩。
喬楚浩對方玲語是有愧疚的,這種愧疚不如說比他對顏舞的愧疚還要深。
畢竟顏舞現在還能是顏家二小姐,還能依附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過得體的生活。
但那晚沒有親自送方玲語離開的自己,可以說是間接造成了方玲語變成這樣的凶手。
盡管喬楚浩的外科技術已經快能和翟千秋持平,從理論上看來,他完全可以將方玲語恢複到能用義肢行動。
但這確實還要看方玲語的個人意誌和身體狀況。
現在的情況是,她個人意誌過剩,身體狀況不佳。
個人意誌過剩導致她拒絕接受除了喬楚浩以外任何一個人的探視,包括林海在內,但喬楚浩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陪著她搞複建。
天才外科醫生還有自己的手術要做,因此偶爾抽不開身的時候會打電話給林海,讓林海來照看方玲語。
而身體狀況不佳,則導致方玲語的恢複期漫長到好像沒有盡頭。
她呈現出和陳齊完全相反的恢複情況,這讓喬楚浩當時在救治她的時候幾乎耗光了血庫裏所有跟她配型得上的血包,因此挨了院長的訓斥。
最後以扣除喬楚浩三個月工資做為懲罰,算是原諒了他的莽撞行事。
但方玲語的大出血並沒有在她清醒以後就結束,裝義肢的時候因為身體素質很差導致的排斥反應,又讓她的傷口裂開了。
再一次的大出血讓喬楚浩身為一個醫生差點在手術台上放棄了自己的病人。
就因為這個大出血不僅是方玲語的大出血,也是他錢包的大出血。
再這樣下去他就得回去問年邁的父母要錢生活了。
不過,好在方玲語也不是完全沒人管的。
林海在這種事上堪當大用。
至此,喬楚浩除了叫林海來幫忙看顧方玲語,也讓林海和局裏為他分擔了不少醫藥費。
總算還是沒有丟了工作和工資。
“有人來了,”方玲語原本摔倒在喬楚浩的懷裏,忽然戒備地開口說道:“好像是林海。”
“是他,”喬楚浩偏過頭看向大門的方向,跟林海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我下午有一台要緊的手術,還得麻煩您照顧她了。”
“這算什麼麻煩呢?”林海說著客套話,從他手上接過單手長牙五爪的方玲語,像是捉住一隻不願剪指甲的貓。
“要說麻煩,也是我麻煩您照顧了她這麼久才對。”
兩人簡單寒暄了一番後,喬楚浩就離開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兩人做這樣的交接工作。
第一次交接的時候,方玲語的動作大到好像現在就能跑著去追喬楚浩,手也不像先前複建時那麼不聽使喚。
由於兩人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員,因此製服一個缺手斷腳的方玲語,林海都花了不少的功夫。
為了不傷到她,也不傷到自己。
從那之後方玲語似乎就逐漸接受了這條規律,但依舊不肯跟林海說一句話。
在從警之前,宣誓中的那些願意為了民眾拋頭顱灑熱血的話她說得慷慨激昂,以為隻要自己意誌堅定,就沒有不能度過的不幸。
然而當這種意外真的降臨之後,她卻在一次又一次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挫敗中逐漸感到一種力不從心的痛苦。
這種痛苦時常讓她感覺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