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殿外,端木永裕伸出右手,寧芙蓉微微一笑:“這藥,妾身會定期給皇上,皇上可要記住自己的承諾。”
端木永裕的手緩緩收攏,把那主藥給握住,他看向寧心殿,在這個夜幕之中,寧心殿的燈就像是燃在他周身的火,將他整個人焚盡。
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出口,他張張嘴,可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徒留一聲歎息。
“唉……”
而在寧心殿裏的顏凝霜忽然就抬起頭來,她的臉色蒼白,一雙紅唇顯得格外駭人,她掙紮著站起身來,一把拉開殿門,不顧自己被禁足的事情,衝了出去。
在不遠處,她看到了端木永裕的背影。
那一抹她所熟悉的明黃的身影。
她深深吸氣,走上前去,在他的身邊停下,微微躬身:“皇上。”
端木永裕轉過身來,看著她,悄悄地將藥給收進袖子裏麵,皺眉道:“皇後找朕所為何事?”
她孤注一擲地伸出右手,握住他的衣擺,抬著頭,盯著他看:“剛才寧芙蓉說的,臣妾都不信,臣妾要皇上親口告訴臣妾,臣妾的父親,究竟是怎麼回事?”
端木永裕的墨眸裏好似刮起狂風,天知道他多想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可是他的袖子依舊沉甸甸的,寧芙蓉告訴他,那主藥,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來一次,若是現在他不按照寧芙蓉說的做,眼前這個依舊鮮活的人,就會死。
就算是讓她傷心,也比讓她丟失了性命好。
既然存心隱瞞,就要將戲演到底。
“方才寧嬪說的,就是朕想說的,顏丞相貪汙,鐵證如山,朕,不過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他冷靜地說,似乎不帶一絲的感情。
“臣妾不信!”她的右手緊緊握起,手上捏著的衣角也皺成一片:“皇上,你是一代明君,皇上一眼就能夠看透其中的不對勁。”
“臣妾的父親是被冤枉的!這麼多年以來,若是臣妾的父親想要貪汙,也不會傻乎乎地選擇這個最容易暴露的方式。”
“並且群臣抨擊父親,若是幕後沒有一人主導,如何會出現如此一邊倒的局勢!”
她快速地辯解著,他最愛的她的那一雙眼睛裏,如今已經閃現出點點淚光。
他的心恍若已經被洞穿,他不知他如何開口,隻聽到他依舊平靜的聲音:“事情已經發生了,皇後多說無益,你放心便是,就算是顏丞相入獄,你依舊是朕的皇後,你的地位無人能夠動搖。”
端木永裕伸手,握住她的右手,然後用力把她的手給扯開。
好像是慢動作,就在她的手脫離他的衣擺的那一瞬間,一滴淚墜落在他的手背,讓他的指尖微微顫抖。
他猛地抬頭,卻看到她那樣悲哀地看著他。
她的朱唇張張合合,輕聲說:“難道皇上真的以為,臣妾稀罕這皇後之位嗎?”
“嗬……”兩行清淚自她的眼角滑下:“端木永裕,你以為,我真的一定要做你的皇後嗎!”
“顏凝霜,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端木永裕厲聲道。
她收回自己的右手,直言不諱:“端木永裕,當初我就算是如何不願意待在這宮裏,我依舊承認,你是一個好皇帝,至少你愛民日子,明察秋毫。”
“可是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錯了。”
“你不過是一個被奸佞給迷惑了的昏君!”
她的話中,再也沒有臣妾,沒有皇上,有的隻是她和端木永裕。
月色姣姣,她站在月色裏,恍若末世的最後一個王爵,就算世界毀滅,她也依舊要如此孤傲地站立。
——然而就算你是一個昏君,我依舊這樣該死地愛上了你。
端木永裕怒,快走兩步,逼近她:“顏凝霜,這天下是朕的天下,你是朕的皇後,你應當以朕為重,你如今卻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信不信,朕現在直接就可以讓你人頭落地!”
“皇上就是這樣來維護你自己的皇權的嗎,隻是知道殺殺殺,卻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皇上你還敢說你不是一個昏君嗎!”她擲地有聲,快言快語,直接就頂撞了回去。
他的周身全都是戾氣,一層疊著一層,就像是化不開的浪花:“顏凝霜,你不要以為朕不敢殺你!”
她諷刺地看了他一眼,指指自己的脖子:“那皇上盡管來殺,輕輕鬆鬆,隻要一刀,臣妾也就人頭落地,今後在這後宮之中,也就再也沒有人忤逆你,你也樂得個清淨!”
他伸出手來,一把就掐住她的脖子,她依舊倨傲地昂著頭,沒有一絲求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