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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晚上,在夏妍羽家裏發生的事,被徹底壓了下來。
跟我所想的一樣,我和其他人都對這件事閉口不言。
他們還要在這個社會上討生活,就不得不顧及自己的麵子。
夏妍羽的孩子沒有保住。
大出血之後,醫生判定,她徹底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洪磊的複仇,算是完成了。
我隻希望他在最後消失之前算是徹底醒悟,不再對夏妍羽執著。
在我看來,他也算是完成了對殺死自己的夏妍羽的複仇——他毀滅了她對於未來的希望,但是也可以說,洪磊什麼都沒有做,害了夏妍羽的是她自己內心的鬼。
公墓盜竊骨灰的案子算是告破了,因為這四具行屍徹底變成不能動的屍體之後,再也沒有在公墓裏盜竊骨灰的案子出現。
但是卻苦了顧冥,因為每次結案都要寫結案報告,他撓著頭,想怎麼用唯物主義的觀點,把這明明是靈異的事件自圓其說,寫成一個普通的偷盜事件。
一般來說很少有人偷盜骨灰,因為很少有人會不避諱這個東西。
我推門進他的辦公室,依舊看到他的電腦屏幕上,一個字都沒有寫出來。
他抬頭看著我,聳聳肩,道:“我是憋不出來了。”
我給他倒了一杯咖啡,道:“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下,我替你寫?”
“嗯,那好,記得,要用唯物主義的觀點解釋問題。不要出現任何鬼怪的字樣。”他起身。
“我知道了,這個我哪裏能不知道呢!”我笑著,坐在電腦前麵,開始打字,編故事這個隨手編造就行了,反正,領導也知道這個案子有蹊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顧冥站在我身邊,他猶豫了半天,道:“蘇夜,剛才夏妍羽給我打電話了。”
“她?”一聽到夏妍羽的名字,我就不高興了:“她打電話來幹嘛?”
都這個樣子了,難道還想勾引顧冥不成?
“她說她對不起你,希望你原諒她。”
“原諒?”我反問道,雙手在鍵盤上打字飛快。
有些人想原諒她,都覺得沒處下手。
“夏妍羽和張濤離婚了。是張濤提出的,她想回老家,說有話和你說。要不,你……啊,不,我們一起,去看看她。也算是一個了結。”
雖然對夏妍羽哪怕這個名字都很厭惡,我還是點點頭,道:“好。”
晚上在餐廳吃完飯,我和顧冥出發了,顧冥還掏錢給她買了一箱牛奶和一籃子雞蛋。
雖然很厭惡,但是必要的禮數還是要做到的。
進了病房,夏妍羽正躺在床上,背後有一個枕頭做靠背,正在看電視。
她看到我們來就想下床,被一邊的護工給攔住了。
“你就好好休息吧。”顧冥把東西放在她的床頭。
夏妍羽看了看牛奶和雞蛋,沒有說話。
她隨即看了看我,嘴唇動了動,道:“蘇妍,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我低下頭,其實,我壓根兒也不準備原諒她。
她見我沉默,笑了起來,道:“算了,我也知道,我做的事,可能是個女人都不能原諒我,可能是我真的昏頭了吧。”
顧冥歎口氣。
“以前的我,生活很不錯,可是自從我爸爸被人舉報下台之後什麼都變了,我頭一次嚐到了低聲下氣,求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說著。
我和顧冥不知道該怎麼對答,隻得聽她說。
“你贏了,蘇妍。”
“我贏了?”我不懂她的意思。
“對,你贏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看著她。
“我一直以為自己過得很好,但是其實回頭過來一想,我這些年,渾渾噩噩的,都在幹了些什麼啊!生活得一團糟。如果可能,還不如一個鄉下姑娘那麼簡單輕鬆。你是我羨慕的人,因為你活得簡單。”
“我之所以活得簡單,是因為我要得少。”
我忍不住了,反駁道。
無他,我就想安靜的活著,做一個快樂的普通人。
從夏妍羽的病房裏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
我們一走進走廊,就覺得一股陰風,撲麵而來。
我和顧冥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有問題?”
各種各樣的人,從我們身邊走過,但是都沒有異樣。
我們坐在走廊一邊的長椅上,看著來往的人。
終於,我們發現了目標。
有兩個護士,推著一張床,走了過去。
我和顧冥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因為這兩個護士雖然戴著口罩,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但是仔細看就能看出來,兩個人的眼睛裏隻有眼白。
“跟上去!”顧冥道。
我和顧冥跟著她們,她們就如同毫無知覺一般,任由我們跟著,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