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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很像是證物室裏那斑斑的血跡中的一種。
這大概是流血的時候沾染上了吧。
我在想,然後合上了筆記本。
我在翻看著筆記本,卓瑪跑了過來,道:“拉姆,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我母親留下的日記。”我晃了晃。
“啊,拉姆。”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從眼神裏看出她大概誤以為我的母親已經死了,但是其實不是,我也沒有解釋什麼,隻是默默的把日記本塞到枕頭下麵,說:“自從我小時候,她就已經離開我了。”
“拉姆,那你一定在這個世界上吃了不少的苦。”
“那不重要。”我搖搖頭。
“為什麼呢?”她捧著腮幫子,歪頭看著我。
“因為苦的後麵有甜。”我看著她說。
如果這個世界上對我而言隻有苦難和生活的苦澀,那麼,何必還要繼續活呢?
小尼姑還是歪頭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吐出了一句話,道:“拉姆,我和他斷了。我覺得他不是好人。”
我在我的腦海裏畫了一個問號,這才想起來,她說過的,她愛上一個有夫之婦的故事。
“斷了,那自然是好的。”
她還是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我看著她,道:“怎麼了?斷了這不是好事嗎?你還這麼愁眉苦臉的。人間這麼多男人,還怕找不到嗎?就算找不到,一個人也能快樂的。“
“不是的,拉姆。”小尼姑卓瑪慢吞吞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我牙疼而已。好像有顆牙已經蛀了。”
時間,能教會一個人很多事,但是我始終不希望,教會人成長的,是一個人受過的苦。
第二天一早,我正慢慢的沿著寺廟的台階散步,清晨的陽光,照到寺廟的紅房子上,構成了一副絕佳的攝影場景。
我正抬頭看著屋簷,主持覺姆跟牙疼的卓瑪一樣愁眉苦臉的走了過來,道:“拉姆。”
“什麼事?”
“我正擔心著佛窟裏的佛像的事。”
我一愣,道:“估計佛像不會再失竊了,覺姆你放心就是了。”
“不是的,赫巴圖過來告訴我,那盜賊覬覦的是佛像裏的別的東西,而本身佛像裏是沒有黃金的。我現在擔驚受怕的,就怕還有什麼竊賊,怎麼辦?”
“你放心吧,不會再有竊賊了。”
我心裏說,如果哪怕是有竊賊,也是為了偷盜文物,而不是為了佛像裏的千年玄鐵弄金剛杵了。
“赫巴圖活佛怎麼樣了?”
我聽主持覺姆說起赫巴圖,主持覺姆道:“活佛恢複得不錯。”
我點點頭,道:“那刺傷他的人也太可惡了。“
“嗯,但願他下地獄。”主持覺姆合掌祈願。
我一愣,然後啞然而笑,桑格巴不是早就下地獄了嗎?
唉,這人間的事,還真是難以預料。
“對了,拉姆,你聽說過嗎?”主持覺姆的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
“大寶法王坐化了。就在昨天淩晨四點鍾。”
坐化了?
意思就是……死了?
見我瞪眼,主持覺姆就曉得我不知道這個事,道:“赫巴圖活佛也讓我來通知你。等會兒還要參加他的超度法會。”
我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對這位大寶法王如何評價,好歹他也算是我的半個師父,然後問:“會進行天葬嗎?”
天葬是藏族的一個傳統,人們會把死去的人的屍體放到天葬台上,然後讓那些鷹來吞食,他們認為,人這樣來自於自然,也可以回歸自然。
主持覺姆道:“不,是火葬,我們都要念經的。”
天葬那場景我也見過,但是後來心理承受力還是差了一些,沒有完我就走了,現在一聽是火葬,心裏也就鬆了口氣。
主持覺姆遺憾的說:“法王太過嚴謹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再收一位徒弟。真是可惜。金剛法的傳承,又要斷了。”
我心裏一動,但是表麵上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大概十五分鍾,那赫巴圖的標誌性的商務車到了桑珠寺的門口,赫巴圖也來了,他的臉色有點蒼白,看見我,還做了一個佛禮,道:“拉姆,本來應該早通知你的,但是沒有顧得上,因為法王走得太過突然了,現在我來接你,大家一起去參加法王的葬禮。”
小尼姑卓瑪這次沒有說要跟著我,她把一個外套給我披上。
我捏緊了外套的一角,然後走下了大門口的台階。
我鑽入了車裏,默默的到了雪頂寺大殿外的廣場。
一群喇嘛,正麵色莊重的圍繞著大寶法王的屍體。
看著人的屍體,我的心裏有點不是滋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