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司製因為其中不太光彩的內情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據實以報:
“太子妃有所不知。各司房的編製人數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按照分工來說,有忙碌的職司,也有清閑的衙門。可對外說的時候,都說自己人手不夠用。即便尚功大人去調,也是調不來的。”
鳳凝煙皺眉不解道:“這是為何?就說尚宮局的那幾房,都是文筆工作,能有多忙呢?”
潘司製苦笑道:“別看我們各司房在太子妃麵前共進退,無論是當初給您使袢子還是現在擁戴您,都是一擁而上別無二話。其實私下裏我們各司房也是爭鬥十分激烈的。”
“爭鬥?”鳳凝煙更不解了,“你們各司房職能不同,有什麼好爭鬥的?”
潘司製搖頭道:“這些事情,本不想被太子妃知曉,隻是如今露了端倪,太子妃問起,下官也隻能一五一十的將因由告知,才能不負太子妃的提攜了。”
鳳凝煙點頭道:“你說吧。”
“自古男子覓封侯,皇子爭帝位,無論說的多麼好聽,無非是想做人上人。我們入了宮的女子,從進宮那一刻起就不得不爭,不爭就會被人踩在腳下,不爭就隨時有可能做了別人的手中槍、替罪羊。”
潘司製做出一番要暢談的架勢。
“我們各司房雖說官職平等,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愛排出個老一老二來。這位置如何排?早先六司局的功勞一應都在皇後身上,後來在貴妃身上。”
“她們喜歡誰,誰的聲音就最大、腰杆子就最硬,不過她們其實並不來我們各司房轉悠,所以心腹一直都是尚宮大人和其麵前得力的女官。沒有絕對的寵愛和背景,也沒有功勞賞賜,我們隻好從細微處比。”
“最簡單也是最好比的就是都底下有多少人了。有多少人聽你的話行事,自然是越多越氣派了。也不管需不需要,有事沒事兒就喊苦,喊人不夠用,三天兩頭的找理由向上頭要人,但凡是上頭派些任務下來,就總要伸手要幾個人才肯幹活兒。那陣子的六尚局亂到您可能都無法想象。”
鳳凝煙卻是想象不到,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顯得大一些,竟然會做出這等事。
“後來徐尚宮雷霆一怒,這種情況還被遏製住。不過為了平衡,便開始每次缺人的工房缺人的時候,不缺人的也跟著添人。這種情況固然使得各司房人員均衡了,但是人員數量也就更難打破了,要找別的司房借人,遠沒有比從六尚局之外借人來的方便。”
鳳凝煙若有所思:“怪不得有些司房冗餘出來那麼多人,卻一直不曾變動過。原來是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護著那些人啊。”
“正是如此。”潘司製慚愧的低著頭。
鳳凝煙轉過身,看著遠處風景,心道,這後宮的事還真是複雜。
這時,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借調之人,不在名冊之上?”
她猛然轉身,緊接著問:“六尚局可以借調,那禁軍是不是也可以借調呢?”
禁軍花名冊上寫了多少人,宮裏就一定有多少人嗎?會不會有多餘卻沒有登記入冊的人呢?
如果上官瑾當真有些不臣的心思,禁軍是他現在手裏唯一的權利,不想讓人察覺他真正的勢力,隱藏一部分人員也是極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