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貴妃晚來許多,一直將自己當做布景的宣妃實在看不下去了,道:“貴妃娘娘難道沒看見皇上悲痛難當嗎?事情的起因尚未查清楚,就在這裏挑唆天家父子之情,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貴妃一看到她,就想起另外一個查禁軍的沈羽蘇來。心中暗恨,如今將景棋拿下了,沈羽蘇還會遠嗎?等到將沈羽蘇也拿下,看你拿什麼底氣跟本宮叫板!
貴妃向來是會做戲的,無論是心裏怎麼想的,麵上卻裝出一派天真訝異,反駁道:“本宮自進宮以來,一直受太後看重,將太後視作自己親母後一般。如今出了這種事,本宮也悲痛欲絕,可是隻會悲痛有什麼用?於私,本宮一定要替太後報仇,於私,本宮掌握鳳印,處理後宮事務不應當嗎?”
此時,萬福宮宮門外燈火明亮,此前以為是別的宮殿燈火的火光越來越近。便隨著火光,一座太後鑾駕形製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
貴妃心中不悅,這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使用太後的鑾駕?這以後可是她的東西!
宣妃和皇帝等人卻看到了鑾駕邊上的鳳凝煙和沈淩絕,不由生出旁的心思。
皇帝本就不願意接受太後的死訊,掙脫言光祿的手,踉踉蹌蹌的走到車架邊,問:“母後怎麼會從宮外而來?”
貴妃隻覺得皇帝是瘋了,萬福宮都燒成這樣了,景棋親口說沒有找到太後,太後怎麼可能還活著?
……景棋親口說沒有找到太後?
沒有找到太後?!
在貴妃震驚的目光中,鳳凝煙和沈淩絕一左一右拉開鑾駕的車門。太後的心腹蘇嬤嬤想要過去攙扶,卻被皇帝搶先了一步。
太後就著皇帝的手,從鑾駕中慢慢下來,看了眼貴妃,道:“有人想哀家死在火裏,哀家偏偏要好端端的出現在你們麵前。”
那個,那個,那個皇帝攙著的老婦人真的是太後?
貴妃經曆了剛剛的驟喜,忽然又遭受如此迎頭痛擊,險些站立不住。
更叫她害怕的是,從太後鑾駕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江陶!
江陶不是應該在宸鳴宮嗎?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貴妃呼吸都不穩了,倉惶地朝上官瑾看去。
此時,太後已經在皇帝的攙扶下,朝萬福宮走去。
進冬之前剛剛翻新過的宮殿本該金碧輝煌,被大火燒過之後,隻剩下比較粗的木構,到處熏的漆黑。
被匠人精心描畫過的漆柱、廊畫,精雕細刻的窗棱鬥拱;多少位繡娘嘔心瀝血製作的繡屏蚊帳,還有眾多的漆器瓷器,全都付之於一炬。
太後看著被火把映照的宮殿殘景,這是自己居住了許多年的住處啊,每一處的格局她都無比的熟悉,但是眼前的一幕幕又是如此的陌生。
她跨過漆金溶化後看不出原樣的門檻,心腹蘇嬤嬤連忙攔住她:“太後,裏麵髒汙,而且櫞柱多有損壞,恐怕不安全。”
太後點點頭,退了回來,看到殿前無數張熟悉的陌生的麵孔,忽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