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段華音毫無心理準備，當場愣住。
她想要恭喜沈淩絕，想問問明日之事，問問自己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腦子不夠用了，吐出來的話顛三倒四，吞吞吐吐，附帶上僵硬的笑容，事後自己想想都破綻百出。
不過沈淩絕既然願意把禪位之事告訴她，就表示信任她，不會多疑吧？
畢竟她擅自跟他進入地宮，還翻找機關都沒有被計較。
沈淩絕很有耐心的聽完她顛三倒四的話，好似漫不經心般道：“吐故方能納新，在禪位之前，有很多絆腳石要除掉，才能保證前路暢通無阻。”
絆腳石？
段華音心裏頓時鑽出幾個名字，沈幽篁，段流韶……甚至自己的名字也在名單之後閃爍，一如她驚疑不定的心。
她聽見自己還算鎮定的問：“絆腳石是何意？難道有人要阻撓禪位？”
“嗯。”沈淩絕點了點頭，抬頭望向遠方：“沈幽篁謀逆之事想必側妃定然之後。之後因為他突發急症，父皇憐惜，不忍他帶病流放。格外開恩，讓他留在京中治病。但是給沈幽篁看病的三位太醫接連出事，裴祖更是被毒殺。”
段華音手一顫，掩飾般的抬起手捂住嘴巴，輕聲道：“怎麼會這樣？”
沈淩絕目光微偏，眼角餘光看著她，淡淡道：“本宮懷疑沈幽篁並沒有真正的瘋癲，他隻是佯病留在京中，想要圖謀不軌。”
段華音又是一顫，按住心口。
原來沈幽篁的心思早就被沈淩絕看穿了嗎？難道沈淩絕最近都在安排對付沈幽篁？
沈淩絕道：“今夜京中必有大事發生，側妃留在府中，哪裏都不要去。”
段華音抓住沈淩絕的胳膊，道：“那殿下豈不是會有危險？”隻是她現在也不知道該為沈淩絕擔心，還是在為沈幽篁擔心。
如果沈淩絕要對付沈幽篁，那實在是太簡單了。
沈淩絕是太子，如今又得皇帝信任，禁軍，十率府親兵，甚至京兆尹都可以隨意調動。
隻要一個指令，困在承王府的沈幽篁便如同甕中之鱉，插翅難逃。
若是那樣，段氏和沈幽篁所有的安排布局也將付諸東流。
段華音扣住沈淩絕的手不自覺的縮緊，她的心不停的在搖擺。
她知道兄長跟沈幽篁有一番交易，以寧南郡為籌碼，協助沈幽篁奪得大玥皇位。
但是定下盟約之時，並不知道相思蠱的效用。他們在大玥的勢力微薄，隻能借由沈幽篁之手，一來謀奪寧南郡一地，二來推沈幽篁這個狹隘陰毒之輩為帝，毀掉大玥根基，三來亦不乏借此引開旁人注意力以謀奪萬佛閣下那件寶貝的意思。
可是，眼下的情形卻是，距離帝位半步之遙的沈淩絕受製於她的相思蠱，很快就會變成對她言聽計從之人。
段華音的心髒不可抑止的顫了顫。
如果，如果大玥的皇帝聽命於她……
這個設想著實太誘人了。
段華音情不自禁的抬頭去看沈淩絕的神色，仔仔細細的，不放過半分細節的去打量沈淩絕。無數畫麵從她腦海中劃過，最終融化在沈淩絕倏忽一笑之中。
沈淩絕離開之後，回到琳琅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