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潺一聽,臉色頓時一白。
迎雙剛才說的話,立刻在她心頭繞了幾圈。
既然小季子已經被調往潤暉堂伺候太皇太後,那也就沒有必要再跟鳳凝煙說了。
何況,如果鳳凝煙知道小季子已經調職,必然會覺得,雨潺在她跟前求了旨意不得回應,這才去求和昭儀幫忙。
那樣,雨潺也成了牆頭草,兩邊倒。
鳳凝煙用人,一向看重的就是忠誠,雖說雨潺並沒有去求和昭儀,可是剛才她對鳳凝煙也有過腹誹,不免有幾分愧意。
雨潺知道,自己絕不能被主子懷疑,不然往後她在椒房殿必定不如從前那般得勢了。
她支吾了片刻,僵硬地笑了一下,挽住蘭珠的胳膊,有些討好地道:
“姐姐,不瞞你說,昨天我見到同鄉實在有點激動過頭,就想著讓他來娘娘跟前伺候,我們也能常見麵。”
蘭珠聽了,點頭道:“對啊,我懂。”
雨潺又道:“不過我回頭也想了想,太監宮女走得太近,不免惹來難聽的閑話,到時候抹黑了咱們椒房殿的臉麵,就是我對不起娘娘了……所以,姐姐就別回娘娘了,這事兒也是我考慮不周,就這麼讓它過去好了。”
蘭珠見她如此識大體,十分高興,摸了摸她的頭頂道:“也好,娘娘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忙過去這一陣子,你再提你那小同鄉的事,到時候娘娘也有閑暇了,肯定能為他安排個好前程。”
雨潺有口無心地應答著,提著錦盒便往庫房裏去了。
蘭珠自去安排晚膳,此事便這麼無聲無息揭過了一頁。
如此便風平浪靜地又過一日,端午節正日這天,京城裏一大清早便熱鬧起來,京中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都乘著馬車出發,浩浩蕩蕩地來到上陽行宮。
為了端午賽龍舟,這一次的節宴便設在橫貫上陽行宮園林的玉帶河旁。
玉帶河上橫跨一座數丈高的九孔漢白玉拱橋,形如玉帶,連貫東西兩岸。
東岸有瓊樓挽翠殿,西岸有紫氣東來閣,隔河相對。
後宮妃嬪及外命婦、女眷便在瓊樓挽翠殿中列席,而沈淩絕則與所有男賓坐在紫氣東來閣中飲宴。
一邊是相處融洽、有說有笑的女賓,一邊是借著酒興、吟詩作對行酒令的男客。
太皇太後身份尊貴,自然坐在首位,高高在上,隻覺得晚春的旭風拂麵,十分涼爽,便笑著道:“今日天公作美,涼風送爽,想必一會兒那些賽龍舟的後生們都能盡展本領。”
鳳凝煙聽了,輕搖團扇笑道:“想不到太皇太後也喜歡賽龍舟的熱鬧啊!孫媳已經讓宮人在欄杆旁設了涼棚,等龍舟賽開始了,孫媳就陪太皇太後去近處觀看比賽。這瓊樓挽翠殿地勢高,看得遠,能縱觀比賽全程。那玉帶橋上十八麵大紅鼓同時敲起來,聲如雷震,比賽者奮力撥水爭先,精彩得很呢。”
太皇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眼角的魚尾紋裏都像是泛著笑意似的。
“端午習俗如此,民間年年賽龍舟,百姓倒是都看膩了。可哀家在後宮裏數十年,哪裏還能見到這般熱鬧的民俗場麵,自然比你們年輕人更覺得稀罕。今年避暑至此,處處舒心愜意,這都是你和絕兒安排得好。”
鳳凝煙笑了:“孫媳還以為太皇太會喜歡清靜些呢。還是太上皇了解太皇太後啊,若不是太上皇在位時下旨修建這上陽園林,哪裏輪得到皇上和孫媳表孝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