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氣,公主許是對他一時新奇罷了。”何有垂下眼簾低聲勸道,心想難道江蘺沒有在暗中相幫嗎?
不會的,那時侯他看的明白,那種性子高傲又清高的人,對冒犯自己的皇子可以不假思索的大打出手,對他給的千金一諾也進退有度,絲毫不見慌亂驚措,這種人就算是入宮當了媚色侍人的男寵,但骨子裏的冷傲血肉是除不掉的,答應了他的事就算是拚盡全力也會竭力完成,絕對不會是那種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偽君子!
況且,那個小男寵還沒有足夠的膽子與能力和他玩背後的心眼!何有暗自冷笑一聲,隻要他一句話,任是再美再好的尤物也會頃刻間變成紅顏枯骨,因此他當時才會毫不在意的當麵與江蘺全盤拖出他與花樓的關係,就是因為他半點不擔心江蘺能在他手心裏翻出個什麼波浪來,反倒是必須乖乖的跟著他的安排走。
所以於情於理之下江蘺也不該會毀約鬧事,而聽花樓滿腹怨言的說法,更不該以至私下還在公主麵前虧言花樓,那就隻有了一個解釋——江蘺還沒來得及暗中相助花樓。
畢竟想要快速把一個人拉到了與自己等高的位置,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聰慧的人都知道這事情急不得,需要一點點的改變某人心裏已經固定死的印象,勾起公主對花樓的興趣,這不僅需要耐心與信心,還需要方法和手段。
而從那兩次接觸看來,那江蘺不是個蠢笨魯莽之人。
想明白後的何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伸手輕輕的覆蓋在麵前還在鬧小情緒的花樓頭上一邊撫摸,一邊柔聲撫慰道;“好了,多氣無用,還平白傷了身子,也許哪日公主又會重新看到你的好,你耐心些,對那江蘺也和善些,別給公主落下個善妒的印象,那就得不償失了,知道嗎?”
至於他為了花樓向江蘺施壓許事的事情,這種小事不提也罷,他還不屑為了一個小恩小惠就向花樓重複聲言,搞得像是他做了多大的好事一樣。
頭被何有像勸慰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般的輕撫,花樓驚得眼珠一睜,眉目如畫的小臉立刻紅了大半,緊緊抿了嘴角從鼻腔裏輕輕的呼出了一個小小的恩音。
見他十足緊張兮兮的像是個害羞靦腆的小貓模樣,就因為何有摸了摸他的頭,勸了兩句後,哪裏還能看見剛才一絲半縷的怨誹不甘的惱怒情緒?
何有被他這輕易就能哄好的性子逗得忍俊不禁,鬆開手轉頭去端起桌上的茶水,而在他轉開眼的刹那,花樓的眼中迅速閃過失望與幾分渴求的陰鷙,當何有再回過頭時,那大大星眸中仍幹淨純粹的一如往昔。
喝完了一杯茶後,何有單身一人坐在了殿中有些百般聊賴,宮內公主不在,殿裏少數幾名侍婢又不敢接近他,個個挑了離他最遠的距離站著,死活不敢靠前一步,仿佛他就是個吃人吞肉的野獸,唯有花樓一人殷勤至極的給他泡茶端點心,一麵與他說著些亂七八糟的雜趣樂事逗他發笑,倒是也其樂融融。
直到喝完了第二杯茶,何有等了一會兒看十一十二也沒趕回來,知道東廠離這裏的距離不近,一來一回少說都要半個多時辰,便是他們走的再快怕也是要一段時間的,左右無事下他便讓花樓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一麵與花樓說著閑話來打發無聊的日頭。
茶喝到了一半,越聊越是犯困的何有漸漸支撐不住睡意來襲了。
門外日光西沉,暖暖色調透過門外重重柳葉翠樹,投進來影影綽綽的影子,隨風那影子也跟著晃晃悠悠,何有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花樓清脆如鳥鳴的少年嗓調在出聲,卻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他單手撐著臉勉力睜眼去看身前人,卻眼神迷離的望見眼前開始顛顛倒倒的豔色身影。
麵前的人隻手按臉的正看著他,眼神卻恍惚遊離,半張開的水色點唇,隱約能瞅見其中殷紅,花樓看的臉不住的發紅,他忽然覺得嘴中有點幹有點澀,喉嚨有種被人扼住的窒息感,於是他攏在衣袖裏的手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迫使自己的表情姿態看起來自然無事,輕聲勸道;“千歲大人,你困了,去偏殿睡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