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始終充當背景的十二聞言驚愕的張大了嘴,足以裝下個雞蛋,他頭次遇到有人敢來跟他家主子結交親友關係的。
何有揚起一抹真誠至極的笑容,坦蕩蕩的道;“那是自然,白老板聰明能幹,能當得起百花酒樓的當家,我能結識白老板這樣的朋友亦是我的三生有幸。”
“當真是豪爽大氣,看著貴客比我年長些,那我就不拘小節的喚貴客為兄長了,不知兄長如何稱呼?”白老板爽朗幹脆的介紹自己,“我姓白,單字冰,是家中的老二,所以又被大家不嫌棄的稱呼白二。”
“我新顧,單字無。”平白輕易的得了個滿是江湖人氣息的妹妹,何有為這種新鮮感感到有趣好笑,“我已是近不惑之年,不知小妹芳齡幾歲了?”
“妹子大概要比兄長小個七八歲。”明明瞧著麵前的人最多是剛到而立之年的年紀,白冰驚訝的看他,又迅速擺好了自己的表情,笑道,“初次見麵,小妹無禮相送,作為見麵禮,今日兄長所有在樓中的吃食用品,小妹一概免單。”
何有笑了沒有反對,恩,很好,不僅平白無故的得了個妹子,還免了他今日的破費。
雖然這破費在他看來無可無不可,不過也沒誰嫌自己的身家太厚實不夠敗家。
倒是她,如果得知自己此番滿心歡喜結識的一位兄長其實是個太監,還是個為朝大禍害的奸臣,她還能笑得這麼開懷嗎?
比如當時那個愚蠢冒失的誇真公主,得知他就是朝中的大太監後,麵色上的驚訝可不全是裝出來的。
揣著這個滿懷惡意的疑問,何有越看麵前的女子越發覺得有意思。
他知道這個自稱白冰的酒樓老板當然不是心血來潮的要與他結拜兄妹,怕是看出他身家不凡,又是京都來的,想在他這裏求得什麼東西。
從來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推心置腹,滿懷熱情,有的隻是利益算計,哪怕是應青山,當初也是因為某些原因才會突然一心撲在他身上。
不過對此他隻字未說,畢竟熱鬧的戲碼還沒有到開場的時候。
至於異心,遲早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他隻需靜觀其變。
天色將昏,應青山一群人吃完荷花宴已是近寅時,還未出門就能清楚看見門外彩霞遍布天際,五彩斑斕,絲絲縷縷的彩光遍灑大地,把遼闊的天地都渲染成了最會織金繡鍛的繡娘手下的一副山川彩霞秀圖。
吃完飯後的眾人分成兩撥,何有主仆一行人要另尋地方下榻住宿,而柳九歌幾人則打算要去城南探訪親戚,自此各自分家,再成陌路。
官家與江湖,本該如此。
百花酒樓,二樓。
挽著何有下樓的應青山在他耳邊小聲的咬舌根;“老爺,你剛才在外麵逗留的好晚,你去哪了?”
不會是在外麵被什麼小妖精勾去了魂,這才一直久久逗留不舍得回來吧?
即使沒看她的表情,都能從她酸味極濃的語氣裏聽出暗示,何有聽得無語,她到底是把自己看成了什麼人?一個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的色流胚子?
先不說他一個不能人道的太監對於那些美人根本是有心無力,就是他本身身邊就從來不差美人環繞,在美人如雲的京城與皇都裏他日日瞧見無數的佳人妙女,尚且不動一絲凡心,難道這種美人不多的小地方他還能對著一個小家碧玉神魂顛倒,樂不思蜀了?!
何有眼皮一跳,低聲回她;“青山,我沒有,你不要胡想,我一直在酒樓裏麵轉悠,連個女子的衣角都沒碰到過。”
酒樓裏大多都是男子們聚集一起吃酒劃拳,為數不多的女子皆是家眷,而唯一能與女子單獨相處的機會還是房間裏隔簾彈唱的歌女,連個麵都看不清楚,細細想來自家千歲確實沒有機會與女子眉來眼去,應青山很快心安了,滿目笑容的攙著他下了樓,不再多想。
紛紛攘攘的一行人走向了酒樓大門,正要跨腳出門的應青山臨時想起來了一件事,看了一眼旁邊守門迎客的夥計仍是燦爛如花的笑臉相迎,半點不加阻攔,她暗中拉了拉何有的衣袖,啟唇輕聲詢問;“老爺,咱們好像還沒有結賬?是不是你已經先付……”
後麵的話她還沒有說完,身後忽然有名夥計追了過來,跑到了他們身邊把手中紫檀木做成的精致食盒遞到了何有麵前,笑眯眯道;“老爺,小人的老板娘說是今日能結識老爺甚是歡喜無憾,以後老爺再來吃食也是一應免賬,還請老爺今後多多來探訪,小人的老板娘一定早早恭候!”
夥計的話一出,除了早先知道一切源頭的十二不作反應,其餘人皆是滿臉震驚的看向了何有,這話若是平時來聽最多是認為何有與之酒樓老板相識甚好,兩廂投合,但這會兒當著應青山這個明麵上的情人說這些,尤其老板娘還是個女子時,這話聽起來就很有曖昧不清的成分了。
果然夥計一說完後,何有明顯察覺到身邊人的視線炙熱無比,火辣憤懣的能把他燙穿個洞,而扶著他手臂的手更是逐漸加大了力氣,充分顯示了某人惡劣的心情,他沉默了半響,對夥計露出個溫和無事的笑容,定定說好,以後有空一定常來。
話音未落,某人抓著他手臂的力道更大,何有仍置之不理,看十一把食盒接過,他才反手抓住了快要爆發的應青山,拉了她快步出了大門口,在與麵色微妙的柳九歌幾人客套幾句,才拽著始終沉悶不語的應青山率步進了馬車,吩咐十一駕馬去尋住處。
馬車裏,何有看著進來後就抱膝蹲身不語的應青山不由苦笑;“你總要聽我解釋。”雖然他覺得自己其實並不需要解釋什麼。
“我是意外與她結識,多說了幾句話罷了,除此以外沒有別的接觸!”他是真的連人的衣角都沒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