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馬車裏,雙腿盤坐的何有垂眼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心裏滾起的怒火,淡茶色的桃花眼濃濃暗色蔓延。
他重重的剜了應青山一眼,臉上分明有失望與失落的情緒,聽他咬牙切齒的陰軟嗓調,狠狠道;“你捫心自問一下,我對你不好不真誠麼?你想要什麼,想要做什麼,或在床上你要…..怎樣,我哪一樣沒允過你麼?你卻謹慎小心我至此,連一句真話都不敢對我說!”
見何有越說越火冒三丈,左手死死按住了茶幾一角,手背上都冒出了猙獰的青筋,她毫不懷疑若不是此刻馬車還在行駛,何有絕對會甩袖就走,再不理她個十天八天,甚至更久!
這想法把應青山嚇得心口劇跳,猛地一個飛身撲倒了何有身上,湊頭去親吻何有的唇角想讓他消消火,卻是被何有排斥的扭頭躲了過去,又伸手推拒了她身體靠近的討好,麵如冰霜的冷斥道;“趁著我這會兒還沒發脾氣,滾開些,免得我又打你一巴掌!”
應青山聽得心口又甜又澀,雙手更是抱住了他的腰身不肯鬆手,苦著笑臉道;“誒呀,不是,老爺,我沒這個意思,你也要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啊!”
緊緊貼靠身上的肉體雖不重,但無論他怎樣推動都紋風不動,何有推了一陣也就放棄了,冷臉瞪住了麵前的一張滿麵急切的俏臉,勾唇譏笑一聲;“好,我聽你解釋,你最好也想好了能哄住我的借口,不然明日我就送你回京城,這邊的事情少了個堵心的你對我而言隻好不壞。”
剛要說一通好話好言哄人冷靜的應青山聞聲一滯,眼角輕微抽蓄;“……老爺,你口是心非,你根本舍不得我走。”
明明平日都是舍不得少看她一會兒的某人,還非要裝出來一副嫌棄厭惡的冷心腸樣子,這到底是騙誰呢!她才不信他真會把自己送走!
“你試試。”何有冷笑。
“………”好吧,她高估自己對何有的魅力了。
心裏把某人腹誹了好一陣後才覺得心情舒爽了許多,應青山又清了清幹渴的嗓子,一邊抱住了何有的後背繼續拉近兩人的距離,一邊探頭靠在了何有胸前親昵的摩擦,這才柔聲為自己辯解道;“老爺啊,我不是故意逼問你,也不是瞞著你我的真心話,隻是…..怎麼說呢,我確實是擔心那席家兩兄弟不假,但我真正更在意的是你做這些事情的原因後果呀!接近城主你會不會有危險,接近了城主之後你又要做什麼,你是不是要涉身冒險等等,可你就一句沒有危險簡單敷衍了我,那我肯定不放心啊!”
偏頭望著車壁的何有雖一言不發,僵硬的臉色已是緩和了許多。
耳朵聽到何有胸腔裏略跳急促的心跳聲逐漸平穩,應青山再接再厲說道;“再說了,是你指示著我與席家兩兄弟親近,與他們稱兄道弟。這一月多來我日日與他們接觸,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利用了他們達到了目的,那我這個當弟弟的關心一下他們後麵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也無可厚非啊!”
“……..”何有垂眼看眼皮子下溫柔乖巧的笑顏,心裏僅剩了幾絲火苗也被這嬌俏的笑容消融了,默了片刻後他低聲反問,“你怎的不早說?”
“老爺,你也沒給我說的機會啊!”說這事她還覺得委屈呢,應青山不滿的撇嘴,委委屈屈的眨巴眨巴眼,“我本來是不想惹你生氣才沒有直接說嘛,誰知道你就誤會成了別的意思,你還吼我呢……”
胸前與他親密貼靠的青年頂著十足一副哀怨委屈的表情,眼底似有水光瀲灩,透著幽怨的憋屈,顯得整個人都是可憐兮兮的,誰見了都不會好受,隻覺是自己莽撞粗魯的委屈了麵前的人兒。何有好半響才緩慢的鬆了口氣,伸手摸住了抵住下巴的毛茸茸的頭頂溫柔撫摸,無奈歎道;“我剛才幾時吼你了?我一句大聲都沒有對你說…..”
對她,他是一退再退的降低底線原則,別說是剛才她的隱瞞惹怒了他,他都沒有因了怒起吼她一聲,就是平常她做事再過火,對他再無禮不知克製,他事後都未曾責怪她一句,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對她是個什麼態度嘛?!
“不管,反正老爺就凶我了,冷臉讓我滾開這都算!”順杆爬上的應青山梗直了脖子,不甘的碎碎念叨,“老爺還躲開不讓我親,我不高興!不高興了!”
她連說了兩遍不高興後秀拔的鼻頭抽動重重哼了一聲,表達她被某人誤會了之後心裏很是‘受傷’!
即使明知應青山是順驢上馬的耍賴,何有仍是看的心口發軟,便低頭在懷裏扭動鬧騰的她嘴邊落下撫慰一吻,複抬頭看她,柔聲哄道;“好了小祖宗,我這不是親回來了,別生我氣好不好?”
“不好,一個吻怎麼夠?”應青山得寸進尺的揚直脖子,俏生生的嘟起嘴示意他應該再多親兩下才能彌補她受的委屈。
何有笑了笑;“一個吻不夠,那我告訴你為什麼我要舍近求遠的找魚非魚接近城主這件事,夠不夠呢?”
一聲驚雷炸破耳際,耍賴的應青山立馬坐直了身體,興致勃勃的盯死何有,驚喜道;“老爺肯說嗎?!”
經曆剛才一事她看得出何有分明是滴水不漏,不露一絲端倪,她原本都打算後麵再找機會想辦法從何有嘴裏套話呢,沒想到何有竟然會主動解釋,就算隻有這一件也是意外之喜了!
“……別的事涉及後麵皇上與我定下的計劃進行,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意外,所以暫時我還不能告訴你,不過這事已無關緊要,告訴你也無妨。”關於那計劃的細節何有不願多說,隻就應青山現在最在意的事仔細向她講解。
“你也知道,我們此行主要目的是為了暗中找出明王的謀逆證據,如果可以,最好是趁著咱們還在荊州地界的時候揭發他的謀反陰謀,讓他無地翻身,投罪下獄!”
說起正事,何有恢複成少有的正經臉色,目光銳利,受他影響的應青山亦是鄭重點頭。
“兩個月前我派出數名暗衛查探涼州城所有官吏富商的家底身世,他們查出涼州城的守城將軍薑湯好武又好色,他三個月前看上了閑乘月的當家花魁魚非魚,為了討她歡心送了無數金銀珠寶,詩書字畫,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魚非魚根本不喜他,雖礙於他的城主身份不敢怠慢,亦沒有什麼好臉色,他又不好明目張膽的強來壞了名聲,因而三個月來他連人的手都沒摸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