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老子今兒果然是碰上了個貴人!”說著,李水仰頭暢快大笑數聲,仿佛撿到了什麼大好處,他向前直直攤出大大的手掌到何有麵前,爽聲喊道,“既然事兒都說清楚了,那就別廢話了,老子沒閑工夫陪你們喝茶,趕緊給錢吧,大善人!”
“我身上從不帶錢,你在此等一等,我下屬很快便回來了,他會給你的。”
“放屁,老子怎麼知道要等多久!難道他一輩子不回來,老子就在這裏陪你們兩個糟老爺們等他一輩子嘛!”李水態度急轉,他極為不耐煩的一甩手瞪住何有,倒像是何有說話不算話了。
李水響亮厚重的大嗓門直逼三裏都能聽見,又滿口髒話,何有不快的皺了眉頭,又道;“那你明日來雙節華柳巷,尋一處叫做鳳苑的宅子,自會有人準備齊全給你。”
“明日?去你娘的明日,你們這些大老爺都是這種假作為,今日拖明日,明日拖下一個不知日,老子可沒有這麼好耐心陪你們瞎折騰!”李水仍舊不滿這個答案,他毫無耐心的伸手就要去抓何有的胳膊,嘴裏嚷嚷道,“別他娘給老子幹扯了,現在就去你那個鬼嘮子的什麼破宅取了錢給老子!”
沒想到這粗魯壯漢竟說著就要動手,何有不免吃了一驚,回手一巴掌重重打開了他抓來的手,本就不算好的暴躁性子終是被這人勾出火氣,厲聲喝道;“爾等放肆,你這種賤民也敢碰我,是嫌你脖子上的腦袋太重了麼?!”
席秦月也嚇得不輕,慌忙傾身擋在何有麵前,急聲勸他住手;“李水,你莫是耍橫胡來,在下這叔叔與常人不同,你若傷了他半分,他的家奴回來你吃不了兜著走!”
到了這時,膽弱的席秦月反倒不怕凶惡的李水了,心裏都是裝著對何有安危的擔心。
此事皆是因他而起,叔叔替他還錢已是令他羞愧萬分,要是再當著他麵受了傷,這叫他情何以堪?所以哪怕再是害怕,於情於理他都該好生護著叔叔,萬不能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李水後退一步,彎腰捂頭佯裝害怕的姿態,嘴裏發出一陣誇張的怪叫怪喊:“誒喲喲,老子好怕啊!”。
自認不是嚇大的李水滾圓的黑白眼瞳一睜,頗有些凶狠的威懾勁,他才不把麵前的兩個弱的弱,老的老的軟腳廢物當個事,徑直伸出手再次去抓席秦月身後的何有,不畏不懼的嗤笑道,“老子就不信這個邪,這他娘的都是母生爹養的能有什麼不一樣,有什麼碰不得!”
眼見那隻粗壯的手越來越近,身後的何有竟是奇異的鎮定若素,垂眼沉思,而他前麵的席秦月卻已是嚇得心膽顫抖,兩手空空的他四下張望片刻,瞟見腳邊的腳蹬,急速思索片刻後便一咬牙抓起了那足足小孩高的木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就往麵前的人狠狠砸去!
“劈啪”一聲重響,隨即便是重物撲通墜地的聲響。
不遠處的壯漢們愣愣望著那一具高大身軀微弱的晃了晃後便向後倒地,發出肉體撞擊木板的悶重聲,而後便見那人額頭上滑出鮮血,順著流下是滿麵鮮血,雙眼緊閉不知生死。
萬沒料到這一出意外狀況突發,何有偏頭掃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李水,默聲無言,耳邊又聽到席秦月怯弱快哭的哭腔,弱弱囁嚅道;“叔.....叔叔,晚輩...我,是殺人了嗎?”
何有沒有回答席秦月顯然是嚇傻了的蠢問題,他直接一手緊緊抓住了席秦月的手臂,拉著他疾步躍過地上的李水往反方向小跑,繞過回廊,迂回避過了前方的壯漢等人一路往樓梯口靠近。
這個時候還不趕緊跑,要等到什麼時候?
剛快跑到樓梯不算遠時,怔楞原地的壯漢們也就醒悟過來了,紛紛怒目大聲吼罵起來,然後一窩蜂的衝向樓梯口,準備攔截住那兩個找死的人一頓暴打!
“席小子害了咱們老大,抓住他們給老大報仇!”
“往死打,狗娘養的,敢害咱們老大,往死打不怕殘的!”
“抓住姓席的打殘了就算了,他旁邊的那個悠著點,咱們還要靠他拿錢給老大治傷呢!”
“對,姓席的狗東西,弄死他!”
五大三粗的壯碩漢子風風火火的跑起來,勢必會比何有與席秦月兩個溫弱彬彬的文人快了太多,更何況他們遠比何席兩人離得樓梯口更近,因此哪怕何有借了先機,但是他們才跑至樓邊回欄,距離樓梯口還有一定距離時壯漢們就即將跑到了他們麵前!
急不容待的情景下,明知兩人要是一起跑定會被這一大幫子莽夫賤民抓住,那時自己還好,席秦月的下場就難言了,因此何有當機立斷的把席秦月往樓梯下一推,急聲卻不慌亂的吩咐道;“十一就在對麵的春花斎買糕點,你快去找他!”
“啊?!那...可,可是,晚生,你....叔叔!”站在梯台上的席秦月頗為猶豫,不願丟下何有一人麵對那群流氓痞子,可也知曉何有的安排最是合理。
“哪來的那麼多可是?!”那一群大步跑來的壯漢愈發近了,何有恨鐵不成鋼的回頭瞪他,平日壓製的威嚴氣勢騰速而上,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我讓你去你就去,再多廢話一個字今後你別叫我叔叔,我沒有你這樣做事不決的軟弱侄子!”
看這一向溫柔可親的叔叔發火,席秦月這才吞下猶豫不決的心思,急急忙忙往樓下跑去找幫手。
一見何有兩人兵分兩路的各自跑開,跑在前首的壯漢當機立斷,一揮手向旁邊同伴安排道;“姓席的死小子跑了,你們三個去追,我和老三去抓那個有錢的!”
於是壯漢們跟著分成兩撥人,三個下樓去抓逃跑的席秦月,留下兩個一左一右的互相跑開,去圍堵原路返回的何有。
再說那邊,席秦月急不可耐的往樓下跑,剛跑至樓下便聽到身後有怒吼聲而至,他頭都不敢回看,隻一心埋頭咬牙的衝進正是人身熱鬧的大堂裏,用一種恨不得長出八隻手奮力扒出一條開路來的凶猛架勢往門口跑,而緊隨其後的追兵也緊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