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棲羽不知道陶知命說的閑子是什麼意思。
她隻是覺得,陶知命說這番話的時候,讓她心裏突然顫動了一下。
於是心裏藏不住話的林棲羽問了:“陶知命,你的祖輩,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陶知命笑了笑:“怎麼?懷疑我祖上是啥奸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棲羽的表情很不好意思,但多少表露了一絲局促。
陶知命看著她,這可以說是重生到這裏之後,見到的一個最特別的人了。
總是在孜孜不倦地學習,除了求學,對外麵的花花世界一點向往都沒有。鏗鏘報國心,讓陶知命有些感慨。
畢竟他也是之前在那片土地,生活了一輩子的人。
於是陶知命悠然說道:“我祖上是什麼樣的人,你問也沒用。不過呢,我也不在乎這個。到國內去建個廠,也隻是與我現在想做的一樁生意有關係。繼續查資料吧。”
他直接把話題扭轉了過來,林棲羽見他不想說,就認真地跟他說著山本教授的需要,然後看陶知命在機器上操作。
陶知命查著查著就說:“你專心搞研究就行。看得越多,學得越多,將來總有用的。林妹妹,世界的複雜,是遠超現在的你所能想象的。不要那你樸素的情感來考慮我,明白嗎?我想做什麼,我想怎麼做,我自己會決定。”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棲羽再次強調了一下,“不過你說得對,從你身上,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但她對這個稱呼似乎已經習慣起來,盡管她跟那個書裏的林妹妹一點都不像。
“哦?”陶知命笑了起來,“學到了什麼?”
林棲羽頭也沒抬,在本子上記錄著:“如果不是通過你這個機器,我也不知道金融市場的交易有這麼瘋狂。”
“是啊。”陶知命把界麵切換回行情看了一眼,“這一兩個月,有人暴富,有人跳樓。林妹妹,記住,每一個人,都是想要改變命運的。而大多數的人,其實都是在賭。山本教授讓你去學心理學了吧?他這個建議還是不錯的。”
林棲羽不知道他的語氣裏,為什麼還能表現出一種對山本教授這樣的人物那種點評的味道。
但這番話是引人深思的。
陶知命看了看她,這個80年代用心求學一心報國的姑娘,不知道將來心境會走向何方。
林棲羽抬起了頭,看著他的眼神,隻覺得其中的感覺深如大海,卻又很澄淨。於是她微笑了一下:“確實,每個人,都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有些人,還想改變更多人的命運,對吧?”陶知命調侃了一句,“學成回國之後,準備做什麼?”
林棲羽想了想,堅定地說道:“想做老師!”
“嘖嘖,經濟學教授啊。”陶知命直搖頭,“很勇敢。”
“……為什麼說是很勇敢?”林棲羽有點不明白。
陶知命重新將雙手放在了腦後,悠閑地說道:“跟你講講,山本教授在煩什麼吧。”
林棲羽眼睛一亮,他知道?
“你學經濟的,知道貨幣發行權有多重要吧?”陶知命對她笑了笑。
林棲羽點了點頭,這是當然。
“從這段時間山本教授讓我找的數據來看,他煩的事情,就是大藏省對央行權力的無法控製,導致了那個協定的簽訂,導致了現在應對措施的缺乏。”陶知命悠然說道,“你做研究,也不要隻局限於現在,要清楚頂層權力結構的演變。”
他又湊近了一些:“你覺得現在這麼大的交易量,這麼多人跑到金融市場想賺錢,好嗎?”
林棲羽認真地思考著:“對每個單獨的人來說,想要改變命運,這是正常的。但對於整個國家來說……錢都跑到這裏了,工業……很困哪!”
“是,所以山本教授讓你去學心理學。”陶知命想了想,又收住了跟她講個仔細的心思,笑了笑說,“山本教授是很愛國的,以你的理想,跟著他學,挺好的。”
“……為什麼不跟我說完?”林棲羽很聰明。
陶知命就隻是微笑地看著她,然後直接來了一句:“你現在理解不了。這些東西,是最複雜、最陰暗、最沒有底線的事情。你還是先把簡單的學好吧,繼續找資料。”
霓虹大藏省和央行的權力之爭,關於摻雜著利益和價值信仰的這些交鋒,你這顆年輕美麗的小腦袋,為什麼隻對這些感興趣?
林棲羽氣急。
怎麼我就理解不了了!
一副比山本教授還厲害的樣子!
……
陶知命調侃著林棲羽的時候,東京那些大佬們,還不知道武田孝直得到了一筆意料之外的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