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這毒是怎麼來的,去了一趟利州之後,回來便覺得身上多了一顆朱砂痣。”桑榆輕歎,“後來這朱砂痣開出了曼陀羅花,便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我最害怕的事情,便是腦子裏會出現那人的指令,而我會迷失本性。”桑榆斂眸,那一刀……讓她至今心有餘悸。
胡王凝眉,“什麼指令?”
桑榆頓了頓,唇瓣緊咬,“殺了李朔。”
“好!”胡王冷笑,“就該殺光他們李家所有人!”
“可現在不是時候!”桑榆深吸一口氣,“皇伯伯難道要桑榆以一己之力去殺了李朔,讓大燕傅氏從此在這世上消失?”
胡王一怔,光顧著大快人心,著實忘了這一層。
“現在殺李朔隻會把我自己都賠上,皇伯伯覺得我該這麼做嗎?”桑榆問。
胡王搖搖頭,“按理說媚骨之毒不可能蔓延得這麼快,凡是蠱毒從種下開始,到發作得有個時限,就好像得給蠱蟲一個適應的時間。”
“媚骨之毒是西域奇毒,這東西很霸道,能逐漸侵蝕人的理智。但是越霸道的東西,入體之初身子肯定會出現排斥反應。你好好想一想,是否能想出什麼線索?”
排斥反應?
這麼一提,桑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身上的毒是在溫泉山莊裏被謙修所下,但如今想來似乎有所偏差。若說是排斥反應,倒還真有這麼一次。
那是在平城在王知府家裏,離開的時候她感覺到身子很不舒服,就是心口悶悶的,但大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當時她以為自己染了風寒,倒也沒有想別的。
如今想來,這唯唯諾諾的王知府……
“平城!我在平城的時候覺得身子有些不適,就是心口發悶,當時大夫也沒說什麼,如今想來大概就是在平城種的蠱毒。我記得我當時嗅到了清香,其他的著實沒有過多接觸。”桑榆回憶。
胡王眯了眯眸子,“平城?你確定是在平城。”
桑榆點頭,“我確定。”
“你可以讓李朔去查,反正這大齊是越亂越好。”胡王冷笑,“亂而取之,不費吹灰之力。如今李朔寵你,且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你都可以虛以為蛇。”
“等到時機成熟,你便製造事端讓李朔跟李勳狗咬狗。隻要李家內亂,那我們大燕就有機會重來了。雲華,你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切不可心慈手軟。大燕的的複興大業,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桑榆沉默不語,從她醒轉開始,她便知道若是瞞不住自己的身份,早晚會有這麼一天。若是有人知道她是傅雲華,接踵而至便是所謂的國仇家恨。
家恨要報,可這國仇……她隻是個女子,就算完成了複國大業又如何?
輸贏都隻在史書上寥寥數筆,將來口誅筆伐的是這生靈塗炭。
去利州這一路,她親眼所見戰爭帶來的可怕。大燕皇室的覆滅,何嚐不是百姓的一種幸甚?小事糊塗,可大事上她分得清楚。
父皇是個好父親,卻真的不是一個好皇帝,大燕多少酷刑?父皇和胡王殺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