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樹一棵棵轟然倒地，就如同沈璃的心再也不可能活過來。
帝頡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他看著成片的梨樹倒在地上，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
這些一棵棵是他親手所種，當初阿珝說要留著這些梨樹，等他們年過半百，坐在下麵乘涼歇息。
沈璃扭頭看到他悲涼的神色，開口道：“臣妾覺得此處可以種植一些牡丹，陛下覺得呢？”
帝頡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上前，他沒有回話，從倒地的樹上摘下一隻果子。
“從前阿珝最愛吃梨。”
沈璃淡淡地看著他，走近幾步：“陛下，皇後已經死了。”
帝頡心口一窒，眼底滿是痛苦。
“陛下可又身體不適了？臣妾讓人拿丹藥來。”
沈璃說道。
帝頡抓住了她的手：“璃兒，朕想知道朕遇見你之前，你的生活如何。”
兩人坐在六角亭中。
沈璃不以為意道：“臣妾不過是普通平民百姓，粗衣淡飯，有什麼可說的？”
“朕如今也想過平民百姓的生活，接下來的日子，你喚朕夫君可好？”帝頡問道。
“陛下，您是皇上，臣妾是您的妃子，怎能以民間的稱呼？”沈璃拒絕道。
帝頡深邃地眼眸越漸的黯淡，他猛烈地咳嗽，感覺喉間一熱。
嘴裏含著的一口腥甜被他強咽了回去。
“這外麵有些冷了。”
他忽然說道。
如今炎炎夏日，沈璃覺得熱，他一身龍袍，卻喚冷。
沈璃知道他是時日無多了，也就不再催他吃藥。
能吊著他的命也好，讓他受盡病痛的折磨，讓他夜夜被惡夢所侵擾。
這才能消解自己心痛之恨。
這時，有宮女匆匆趕來，小聲在沈璃的耳畔對她說了些什麼。
沈璃聽後不覺皺眉。
帝頡看著她的樣子，問她：“出什麼事了？”
“回陛下，雲裳輕死了。”
沈璃麵無表情，吐出這一句話。
帝頡微微頷首，他知道雲裳是怎樣一個死法，可惜他不能再救他。
曾經他覺得自己可以對兩個女人柔情，如今他才明白，這樣對兩人都是傷害。
他不愛雲裳輕，不過是貪圖她年輕的身體。
因此，她死了，他說不上多悲傷，隻是覺得惋惜。
“陛下是心疼了？”沈璃看著他的神色，問道。
帝頡看向她：“你很在意這件事？”
沈璃一聽，不覺一笑：“臣妾隻想陛下開心，若是陛下心疼，臣妾可以幫陛下另選幾個妃嬪。”
帝頡心口一痛，轉身離開。
沈璃看著他滄桑的背影，眸色清冷。
王公公見狀，看了一眼沈璃，有些話含在口中，想說卻不敢說。
他轉身跟上帝頡，扶著他：“陛下，娘娘給的丹藥，您可千萬不能再吃了。”
帝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朕若不吃，她該不開心了。”
“可陛下您的身子……”
“朕的身子還能支撐些時日。”
王公公忍不住掩麵哭泣。
帝頡拿著帕子，將嘴裏的鮮紅吐出，他一步步朝著以前司徒珝的寢殿走過去。
忽然兩眼一黑，整個人朝著殿門口倒了下去。
“轟！”得一聲響。
“陛下……來人，快傳太醫……”
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沈璃，眸色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