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八年,夏末。
帝頡在前王府忽然薨世。
舉國哀悼九日。
沈璃暫理朝政。
建元九年,冬。
女皇即位,大赦天下。
皇宮裏。
沈璃一身華貴的龍袍,走在宮道上。
大雪落在她的身上,她伸出手接過雪花,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
身邊的宮婢走上前道:“張梁之一直不肯認罪,他說想要見陛下最後一麵。”
沈璃鳳眸很是平靜:“他能堅持到今日,難能可貴,朕就去見他最後一麵。”
大牢中。
張梁之枯瘦如柴,全身布滿了各種傷痕,已經看不出人樣了。
他有些瘋瘋癲癲,對著牆壁自言自語。
“你們知道嗎?這北昭的女皇帝,是我給捧上去的。”
沈璃看著瘋癲的他,紅唇微張:“張梁之,朕來看你了。”
張梁之聽到沈璃的聲音,頓住,片刻後,迅速轉身朝著沈璃爬了過來。
“娘娘……不,陛下,陛下你救救臣,臣對你忠心不二,您不能拋下臣。”
如今張梁之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他循著沈璃的聲音大聲的喊著。
隨後,朝著她磕頭。
“陛下皇恩浩蕩,定不會因為私事降罪臣。”
沈璃輕笑一聲:“張梁之,你諂媚的功夫在朕的麵前,沒有任何作用。”
說罷,她靠上去:“朕來這裏,是讓你死心。”
“今日午時,朕會當著天下人的麵,殺了你這大奸臣。”
張梁之身體一軟慢慢倒在了地上,他終於知道為何沈璃留著他。
她是想即位後,借自己籠絡人心。
他聽著沈璃離開的步伐,忽然大笑。
“司徒珝,我張梁之雖然可憐,但沒你可憐,你好慘。”
“你全家被滅門,你父親兒子死在你的麵前,你親手殺了你的夫君,如今你最後一個仇人也要死了,以後你就真的是孤家寡人……哈哈哈……”
沈璃一步步地邁出大牢。
她看著飄雪的天空,忽然想起之前抽到的簽文。
形單影隻勢伶仃。
沈璃忽然一笑,心底一片空曠。
如今,她還剩什麼?
……
京城裏。
如沈璃所說,人們雖然會議論女皇,但卻不在乎登基的是女人還是男人。
如今天下大赦,他們的日子安定,就是一種福氣。
破舊的藥鋪之中,一白衣男子手寫著藥單。
聽著人們稱道如今的女皇,心情複雜。
“傅公子,如今女皇開科考,親自選拔人才,你在這藥鋪中屈才了。”
有人看傅璟鈺一手好字,忍不住道。
傅璟鈺不覺搖頭:“我已經等了她十幾年,她若肯選我,早便選了。”
那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傅璟鈺,那了藥趕忙離開。
傅璟鈺低頭寫字的時候,眼前恍惚映著阿珝及笄時的臉,他眼眶不由一紅。
當初,若是他早到一步,阿珝會嫁給他嗎?
傅璟鈺苦澀一笑,他如何不早。
兒時玩伴,青梅竹馬,卻比不過帝頡那一句:“我傾慕你。”
他寫字的手不覺顫抖,頓下筆墨。
隻看上好的宣紙上麵寫了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司徒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