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不下雨,我就可以去外麵玩了。”小小的孩子穿著灰撲撲的圍裙,歎氣。
外麵灰撲撲的天很是壓抑,鐵灰色的雲像是石頭們在天上碰撞,然後偶爾會傳來轟隆的雷聲。連綿不斷的雨“嘩啦”“嘩啦”,旅店一樓在這個天氣裏勉強能看得清,所以也不用浪費蠟燭。
她的姐姐彈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惡聲惡氣地說:“別裝模作樣了,快去廚房端甜餅。客人剛剛在催呢!”
小孩子撲閃著她那雙大大的藍眼睛,嘟嘴,“凶死了。”卻還是依言從蹲著的地板上站起,絮絮叨叨地念著什麼走了。
她姐姐笑著看她重重跺著腳跑進廚房,然後才放鬆下來,使勁揉著自己酸軟的胳膊。正在此時,旅店的門被人推開,這讓她有些愕然,這麼大的雨耶,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竟然在三天內來了第三批客人。
略長的劉海有些遮擋視線,她轉過頭來時隻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往前走了兩步,她不由地將頭發往兩邊撥了撥。
那是一個黑漆漆的身影,背光而立,黯淡的影子與略微昏暗的地板幾乎融為一體。那長長的,扭曲的影,隨著客人的動作在地上晃動。
“你......好?”掀開鬥篷的女孩朝穿著圍裙的姑娘揮了揮手。
有些怯怯的樣子,是位年輕的小姐呢,姑娘忍不住這樣想。“您好,客人。”她這樣說道,下意識地站直身子。
客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裏的黑傘往後藏了藏,“抱歉,你們的地板被弄髒了。”傘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很快,她的腳下,那片小小木板上的水就滲了下去。
她的臉在昏暗中也是很白皙的樣子,如同這位小鎮少女曾經在日落時依然注視的,在窗外見過的白瓷,盡管日暮,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您不必如此。”穿著圍裙的少女連忙擺手,顯得有些局促,“待會兒我們也是要打掃的。另外......”因為客人實在看起來很年輕,又是女孩子,她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您是一個人嗎?”
客人笑了,明亮的黑眸流轉著笑意,眼睛笑起來時顯得秀而狹,彎彎的眸如同月亮。她輕快地答道:“是的,就我一個人。”一邊說著,她一邊往前走了幾步,“請問還有空房間嗎?”
“有的。我這就帶您去。”隨即要登上樓梯。
那位年輕小姐沒有立即抬步跟上,她朝一樓黑黑的最深處指了一下,纖細的手上還帶著白手套,“那裏不能住人嗎?”
“那裏?”
“對,就是那裏。”
可那裏,光線不太好,一樓後種有一種藤蔓似的植物,順著平直的牆體攀爬。把一樓那裏的光線都遮掉不少,唔,每一次她去那裏打掃房間,都是要點著蠟燭去的。
“那裏啊。您喜歡......那裏嗎?”
這是一家足有四層樓高的旅店,在小鎮裏算是氣派的建築了。
聽說這是一座有了百年曆史的建築,在很久以前,在這裏開旅店的隻是一個本本分分的,繼承了一座兩層小樓的店主人。然而,在“北地之路”打通後,這位店主人憑著這個機遇豐厚了家底,將祖傳的普通磚石的兩層小樓變成了用雪方白砌成的四層堅固房屋。
但很可惜,這條“北地之路”後來因為暴風雪與冰嘯不得不改道。通往北地的路現在隻能通往阿庇忒十三城。
“所以,先輩的遺願就再也實現不了了。”姐姐在廚房裏準備茶的時候這樣對妹妹說道。
妹妹打了個哈欠,眼裏的藍色軟成一塊藍絲絨,滿是暖暖的懶意,“聽祖父說他的祖父以前還打算要把店再擴大一倍呢。”
“唉。”姐姐把盤子端起,“都是以前的事了。”少女略顯稚嫩的眼,此時裏麵卻好像有一些沉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