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彌的房間在二樓,窗子迎陽,此時陽光透過不怎麼嶄新的玻璃,十分安靜地映在地板上。
她走了幾步,繞過窗邊的軟椅,站到了陽光下,已經模糊的玻璃上沒有太多灰塵,看得出來是經過擦洗的,隻不過因為歲月悠久,它變老了。
她伸手推開窗,風沙沙拂過窗簾,窗外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越過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可以看到一個小公園的入口。
旅店正麵是高牆,但它的背後是一片十分平坦的草地。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猶豫片刻,伸手解下了鬥篷,把它搭在了一旁的軟椅上。
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很快被大人叫了回去,大人似乎在很嚴厲地教訓他們。
很快,草地上也變得空蕩蕩了,她托腮看著小孩子們不舍地離去,草地上剛挖出的洞裏裝著水,一隻黃色的玩具小鴨子隻好孤單地遊泳。
遠處的高塔巍然矗立,忙忙碌碌的人在裏麵進出。
一切都很安靜,隻有偶爾的鳥叫聲傳來。
她趴在窗台上,疲憊地打了個哈欠,然後退後一步,拖過軟椅,悠閑地躺在上麵。
太陽在慢慢往另外一邊走去,樓上傳來椅子拖動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看來是有人下了樓去。
一直躺在軟椅上假寐的人也隨著這陣響動睜開眼,打了個哈欠,夕陽餘暉血紅,血紅中又帶有金暈。她翻了個身,側耳聽了一會兒動靜,才慢慢起身。
格蘭特諾特迎來日暮,魔塔裏的燈盞把白天捕捉到的光釋放出來,照亮整座魔塔。夜晚的魔法師們最近不得安寧,在城裏活動的血翳給民眾帶來了極大恐慌,隸屬魔塔的魔法督察寮與城裏的警務司為此忙得焦頭爛額。
魔塔的大魔法師好不容易從下屬的包圍與抱怨中逃脫出來,來之不易地喝了口茶。然而,他的門再次被敲響,大魔法師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又重重地咳了一聲,摸著稀稀拉拉的薑黃胡子,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門外的秘書卻是一臉為難地道:“大魔法師,不行啊。”
正摸著胡子的手用力一扯,“我說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秘書卻還是堅定地說,“今天不行。”
大魔法師氣衝衝地衝到門口,一把打開門又把門摔到牆上,“你到底要說什麼!”
“是這樣的,”秘書把鼻梁上的眼鏡架高,亮閃閃的眼鏡下是同樣亮閃閃的眼睛,“您看……”他把手裏的信件朝前一舉。
信的封麵繪有一簇金紅紫石花,花下有一行燙金大字,大魔法師忍不住咕噥,“弄得跟請柬一樣……”他把信湊近一看,逐字逐句地念到,“歐諾卡給大魔法師的一封信。”
歐諾卡?
歐諾卡!
秘書有些得意地道:“沒錯,就是北地總督,歐諾卡.米修.賽恩大人的信。”
北地盛產青金銅和白燧石,帝國長期朝北地輸入流放的罪犯來作為苦役,帝國派遣的北地總督一直被北地人稱為“白色煉獄裏的魔鬼”,在征天之戰時,第八任北地總督遭遇刺殺,後在北地人的要求下,總督的職位一度被廢除。
數十年後,總督的職位在帝國一方的堅持下恢複,圖昆德蘭派出了賽恩家族的歐諾卡作為第九任北地總督。
“他怎麼會給我寫信?”大魔法師不解,這位大人物在北地乃至整個北方都可以稱得上是威名赫赫,他和總督可一向沒有交集。
秘書忍不住催促,“您先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短暫的等待後,秘書聽到大魔法師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既帶著了悟又帶著些許疑惑地道:“原來是這樣啊。”
大魔法師隨即吩咐道:“去把拿著信來的那位請進來。”
“送信的?”
大魔法師白了秘書一眼,不滿地說:“什麼送信的,那是貴客。”秘書平時的機靈勁兒都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