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史歎了口氣,還不待多想,溫月容的手指就漸漸縮緊,將掌中的心髒捏碎,幻化成煙,注入的辛夷枝中。
本來黯淡無光的辛夷枝又變得水潤透亮,而後漸漸幻化成了人形。
這個人,申史認識,是辛夷姑娘。
那個八萬年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辛夷姑娘。
他沒見過她,但在龍王的寶庫裏看到過她的畫像。那是一個被上古神和川烏同時喜歡上的人,該是多絕色呢?
龍王說,當年驚鴻一麵,此生難忘。
但在他看來,還不如紅雅好看,就是長得清麗點兒而已,不知她是怎麼迷倒九重天上的傳奇人物的。
溫月容眼都不敢眨一下,就那麼一直盯著她看,眼裏有眷戀,有瘋狂。
可辛夷的人形不過是血氣所化,在湖水中漂浮不定,還不待他看清就消失了。
溫月容眼中的光隨著辛夷的消失而黯淡,最終回歸到一片沉寂。
“澤蘭…呃~”
申史沒看到溫月容是怎麼行動的,隻是他還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溫月容就厄住了他的咽喉。
這絕不是一個凡人該有的速度,申史已做拚死一搏的準備。
紅雅見申史被扼製住,拖著半殘的身子想要幫忙,隻是她的術法還沒來得及凝結便被溫月容揮袖擊散。
紅雅被自己的靈力反噬,心脈俱損,一口血就這般噴了出來,好巧不巧的又濺到溫月容的衣擺上。
原本不見喜怒的溫月容瞬間變了臉色,手上的動作更是快,隨手將申史甩了出去,另一隻手凝水成刀,劃開了一片衣袍。
不管是溫月容還是澤蘭公子,亦或是現下這個不知是誰的人,變態潔癖的意識一直都根植於他的心裏。
溫月容低垂著眼眸,看向地上那片衣角。嘴角突然扯開一抹笑,那絕美的弧度如月兒般柔和,如此顛倒眾生。
紅雅忍不住晃了眼。
要是宓銀枝還醒著,她肯定會溜之大吉,因為隻要溫月容這樣笑,那就是他動了殺心了。
“你找死!”
紅雅還在混沌中,溫月容就猛然出手,一把凝了神力的水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紅雅的胸腔刺去。
紅雅瞳孔猛縮,感覺死亡的氣息重重逼近,卻又在一瞬間萬般情思聚散。
原來是,申史在最後一秒的時候撲到了他的麵前,擋下了那致命一劍,就像黃離擋下他的劍一樣。
不過,黃離的死,是值得的,因為小蝸牛珍惜。
而他,不過跳梁小醜,命如草菅。
申史倒下的那一瞬間,想到的是,若能活,絕不再愛!
……
地下宮外,哥舒賀齊陷入了深深的夢魘,一滴晶瑩的淚從他的眼尾滑落,奇怪的是小蝸牛的氣泡竟然兜不住那淚珠,讓它掉落,融入到迷霧中,微微散著金光。
哥舒賀齊在短短的一瞬,便經曆了一生的時光。
南蠻皇去世後,皇位順理成章的落在了他的頭上,繼位大典那天,宣正殿裏人來人往,可他的心卻空蕩蕩的。
再熱鬧的宮殿,沒有阿枝的地方,都是黯淡無光的,安靜得落針可聞。
繼位大典上,百官冒著日頭等在殿外,可久久等不來那位任性妄為的新晉皇帝陛下。
哥舒賀齊確是是任性妄為了,他沒有去大典,而是去了賀春樓。
賀春樓依舊人來人往,黃離卻是個不管事兒的,當著他的甩手掌櫃,將一切事物的交給了雇來的管事身上,自己躲在小廚房,和小蝸牛逍遙快活了。
這幾年裏,小蝸牛長大了不少,也不怕生人了,但愛吃愛撒嬌的性子沒變。
黃離在灶台前忙碌著,轉身便見一身正裝的哥舒賀齊站在門口。
小蝸牛也看到哥舒賀齊,趕忙招呼他進來。
“來了就做吧,傻站著幹什麼?快來嚐嚐小黃做的新菜品。”
小蝸牛的臉上是幸福的笑,一道菜就能讓她滿足。
黃離打量著哥舒賀齊,微微蹙眉道:“今天不是你的繼位大典嗎,怎地跑這兒來了?”
“那狗屁大典忒沉悶了些,想出來走走。”
“堂堂繼位大典,怎可兒戲,你這皇帝當得也太沒責任心了。”
黃離一臉不讚同,奚落哥舒賀齊的任性妄為。
“無所謂呀,那些個老東西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當初可是他們非逼著我當皇帝了,小爺還想去過我的逍遙日子呢,為了他們被困在那冷冰冰的皇椅上,我還委屈呢,向誰說去?”
“哥舒,你不會真想去當和尚吧?”
小蝸牛好奇的問,她還記得當初他爹死後,那群老臣跪在正午門下請命時的壯觀。
哥舒賀齊死活不想繼位,一心想著出家當個油膩和尚,那些老東西頭都要磕破了,把哥舒賀齊的朝服都給撕得個七零八碎的才留住了他。
那場景,現在想想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