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的將領隻剩下了艾蘭一個。
艾蘭一個人坐在荒原的一塊巨石上,靜靜望著遠方。
魔王甚至沒有限製他的行動。
然而這反而更讓他難以忍受。
摩多獨自靠近了他,察覺到這一點的艾蘭稍稍偏了偏頭。他認得這個少年,曾經在陛下的房間外麵見過他,當時他還把自己扮成了雜役。
隻是今日再見,少年已經手持利劍,英氣逼人。
艾蘭忽然笑了。
“原來,陛下已經找好替代者了。”他輕輕說道。
他就像個傻子一樣在陛下麵前做戲。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繼續問道。
摩多沉聲答道:“3個月前。”
“……原來這麼早就開始了。”艾蘭隻覺得呼吸一窒,心口像堵了塊巨石一般,喘不過氣來。
摩多:“可是陛下從一開始想要替代的就不是你和蘭德埃爾。”
艾蘭猛然抬起了頭。
“他真正要替代的——是穆奇斯。”
“也許你認為魔王陛下的文政是錯誤的,可是你不能否定這些年來魔族經濟文化的發展。我出身在魔鬥場的最底層,見過太多餓死凍死的家夥,但他們都是惦記著不勞而獲的混蛋。所有有手有腳的家夥不會在陛下的手下餓死。”
“即便我們是武將,也不意味著要終日守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說完,摩多看向了不遠處的那片屍骨。
艾蘭像是這一刻才真正看清了這片土地的真容。
他帶著士兵攻打了不知多少處城鎮,現在回首才終於發現這片土地早已屍橫遍野。
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摩多見他陷入了沉思,主動走過去,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給他。
“這是阿爾文將軍讓我轉交給你和蘭德埃爾的——可惜他已經看不到了。”
艾蘭接過書信,就見到上麵別著一朵紫色的玫瑰花。
這玫瑰的花葉如此飽滿,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一定是阿爾文親自培育的寶貝。
艾蘭拆開信封,隻見上麵僅僅寫了一句話——
珍惜,永恒的守候。
——致我的摯友們
黑色的墨跡很快就被什麼濕潤的液體打散了。
摩多默默在他身邊看了一會兒,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臨走前,他轉達了陛下留給艾蘭的最後一句話。
“從今天起,蘭德埃爾的領地由艾蘭將軍鎮守。”
這一次,艾蘭終於抱著書信失聲痛哭。
遠方,黑龍的一聲長嘯劃破了埃加斯的夜空。
愛裏仰躺在黑龍的後背上,靜靜凝視著麵前的戀人。
他的手指輕輕撫上對方那漂亮的黑色羽翼。
“很疼吧?”
路曳摸了摸愛裏的耳垂:“不疼。”
隨即,二人輕柔地擁吻在了一起。再沒有什麼能夠分開他們了。
三日後。
魔王重返王城曼陀羅。
《魔界晚報》全程跟進報道了這一重大消息。
曼陀羅的全城百姓紛紛出動,見證魔王陛下那美麗的黑色羽翼,原來陛下銷聲匿跡這麼久是去了前線!
誰敢再質疑他們的王!
王宮中,一切都照往常般恢複了運行的軌跡。
安靜的書室裏,魔王陛下照舊處理著政務。
阿爾文卻在一旁憂傷地給桌上的小玫瑰澆著水。
“我什麼時候才能回我的領地照看我的小玫瑰們啊~~~~~”
“新的七魔將選拔到底有沒有在進行中?!”
“啊啊啊啊啊——”
“阿爾文將軍,您實在太吵鬧了。”愛裏為陛下沏了一杯新茶,握住小小的茶匙輕輕攪動著杯中的液體。
一圈,一圈,又一圈。
紅茶的香氣飄滿了整個書室,卻撫慰不了阿爾文內心的狂躁。
這時,房外一隻穿山甲火速奔向了這裏。
“管家大人!大事不好了——!”
愛裏打開房門,將手下甲堵在了門口:“又發生什麼了?”
“龍…龍崽,它早戀了!”
“……”
愛裏淡然一笑道:“哦,我知道了,沒什麼事你可以圓溜溜地離開了。”
手下甲委屈道;“雖然我是隻穿山甲,可也不能讓我滾著離開啊!我也是有尊嚴的好嗎!”
回應他的是“嘭”的一聲關門聲。
手下甲:“可惡啊!當了魔王夫人這麼囂張的嗎!”
門迅速被打開了。
一個黑魔法球砸了出來。
怒吞狗糧的手下甲不甘心地滾著圈兒離開了。
算了算自己的工作年限,這種日子大概還要持續好久,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