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返回學生辦公室的工位查了一下之前買的股票,再過兩天二十二小時就可以賣出,時間很充裕。看到暴漲的股票數據,孫堅已經激動的無以複加,在兩天後賣出這些股票他便可以分到一半的錢。對他來說這筆錢已經算是一個天文數字。
此時的孫堅那是對許遠格外熱情,“哈哈,我創業的啟動金到手了,過幾天請你吃小龍蝦。”
“吃飯就免了吧,我很快就會回學校。借我網購賬號用用。我買個東西,這個月銀行卡超限額了。”
“好嘞!”孫堅毫不遲疑的寫下自己的網購賬號遞給許遠,對方在他眼裏已經是神一般的存在,別說借他的網購賬號,就算現在讓他去放火他也願意。
“孫堅,你不打算搞科研了?”
“不了。別說留不下來,就是留下來,一年的工資在安全區連一個平方米的房子都買不起,誰願意這樣活著?”
許遠笑笑沒說話。他發現即使過了近半個世紀,他和孫堅麵臨的問題全都一模一樣,解決方式也一模一樣。也許過上三五年,孫堅就會為了他的特區居住權發愁,繼而鋌而走險去簽某種賣身契一樣的危險合同。
……
三天後晚上九點,許遠接到張桐的短信息:在托克馬克實驗區辦公樓,來看看。
許遠來到實驗區走廊,因為假期未盡,走廊裏空空蕩蕩。一陣冷風吹過,他覺得無端心慌。張桐在操作室裏等著他,他幾乎可以透過窗戶看見張桐倚在椅背上的側影,眉骨和鼻梁很高,下巴很倨傲地微微揚著,雙手背在腦後,這個姿勢看似休閑放鬆……又似乎像是被俘。
試探著走進門,他低聲問:“張老師?”
張桐沒有回答,隻是轉過頭來,表情很奇怪。
電光火石之間,一團黑影從上而下罩住了他,許遠眼前猛地一暗,就失去了知覺。等他清醒過來,已經躺在了地上,脖子和胸口疼得要命。身後的電腦椅上,張桐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對他笑笑,“抱歉,其實我不是故意的。”
黑衣人擋住張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許遠悚然,因為從下往上看,黑衣人的身材顯得格外高大,似乎可以一腳把他踩死。蒙麵、不言語、無多餘動作以及好得出奇的身手,讓黑衣人看起來有種非人之感。
也許,在那副滑稽的麵罩之下,並非人類的血肉麵孔,而是合金鑄成的機器。兩隻眼睛隻是收集信息的攝像頭,但絕無可能把所見所聞傳輸給另一個時空的主使者。每個跨越時空的人或物,都是一個孤絕的局域網絡,黑衣人最多就是人工智能罷了。
來不及多想,他被黑衣人拎起來,那手猶如鋼鉗般堅硬有力,“交出來。”
這是黑衣人第一次說話,聲音居然很柔和動聽,甚至帶著年輕人的嬌嫩聲帶特有的顫音。許遠目瞪口呆,吃驚程度不亞於聽見畜生說人話。
但他有著窮人的應對這類問題的本能覺悟,呆呆道:“我沒錢啊。”
“他要你帶來的東西。”張桐輕聲說。
那是許遠的命,如果沒有它,他就會被困在這個時代。許遠想搖頭裝傻,但是衣領被勒得很緊,看上去脖子都短了一大截,“啥東西?”話沒說完,他就被摜在地下,腰眼被踏上一隻腳,另一隻穿著軟底鞋的腳,準確的踩在他的右手手指上,並持續而刁鑽地用力。
許遠大痛,一聲嘶吼悶在喉嚨裏,“有有有!我讓孫堅送來!”
黑衣人依舊踩著他,回身看向張桐,張桐沒有猶豫,打了電話,“孫堅,請你帶許川越的東西到值班室來,他要用。對,就是他書包裏的東西。”
許遠閉著眼睛,渾身冒冷汗。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聽覺此刻分外靈敏——感應門緩緩拉開,孫堅疲遝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到了門口。黑衣人抬腳,把許遠放開,自己隱到門後去。
許遠接包在手,張桐依舊保持著被俘的姿勢。孫堅狐疑地看著他們,“張老師,你們沒其他事兒吧?”
許遠搖頭,“沒有,走吧。還有——股票拋的時候來叫我一聲。”
孫堅抓了抓肚子,咕噥了一句,走開了。彼時,許遠拉開包,黑衣人說了第二句話:“拿出來,擺在桌上。”
許遠依言照做,黑衣人從貼著腰的口袋裏摸出一雙泛著金屬光澤的手套帶上,托起那物的兩端端詳起來。
許遠心虛而又熱切地說:“啟動預熱開關在你左手的一端。”還用手指了指。
黑衣人麵罩下的雙眼冷冷地釘在許遠臉上,紋絲未動。過了十來秒鍾,他把開關的一端握在手裏輕輕拍了拍,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了許遠。
“交出來。”他吐字清晰,聲音裏滿是殺氣。
許遠眼看花招被識破,防狼棍的一端抵住了自己的小腹,臉頓時變得煞白,“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在辦公樓裏,前幾天下午拿給張老師看,沒有裝回書包裏。你別傷害張老師,你要什麼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