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好奇地探頭一瞧,膽大嚇白了臉,膽小的同剛才那人一樣,吱哇叫著吐了。
有人嘀咕:“那……那是張嬤嬤。”
被扔在地上的可不就是張嬤嬤。
死不瞑目。
身上幾乎沒一塊兒好地方,全身都是血,血肉都翻了出來,瞪著雙眼,好似下一刻就要從眼眶裏脫落似的。
好不恐怖。
宮人們嚇得連看都不敢再看,紛紛躲到了一邊。
唯有那殿中的主人依舊穩坐,好似對眼前死的這人莫不關心,可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她捏著紅珊瑚佛珠的手在輕輕顫抖,手背上的青筋狠狠跳著。
明顯是在努力忍耐。
太皇太後看著能自由出入慈寧宮的暗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半點都不在乎。
她道:“怎麼,你們主子這是挑釁到哀家跟前來了?”
暗衛蒙著臉,看不清他臉上究竟是個什麼表情,隻是露出來的那雙眼睛格外冰冷。
他道:“主子已經去了鄞州,離開前囑咐屬下給您帶個話?”
太皇太後冷冷一笑,道:“已經去了鄞州?這話騙騙騙旁人就夠了,哪能騙的了哀家?指不定在哪個暗處躲著,等著咬哀家一口呢。”
暗衛沒搭理她,繼續道:“齊王已經沒了,您既然不下去陪他,仍貪戀權位,可那些東西不是您的,您拿不動,也拿不走。”
聽到“齊王已經沒了”時,太皇太後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那空白有些突兀,看起來是情真意切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到最後又變成了一點從眼中溢出來的悲傷。
切切實實的流露在表麵的悲傷。
她閉了閉眼,又輕而易舉地將那些悲傷遮起來,像是放棄了一樣,歎息道:“你們主子還說了什麼?”
暗衛將她的情緒都收在眼底,沉默片刻後,又道:“主子還說,旁的事情他做不到,護你後半生無憂還是能做到的。”
太皇太後聞言,睜開眼將那暗衛一掃,忽而道:“你一定不是他身邊最得力的那個。”
暗衛沒說話,警惕地盯著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卻笑了一聲,溫和慈愛:“那你肯定不知道,頭一個想要哀家性命的人就是他。”
暗衛表情繃得緊緊的,半點情緒都沒露出來。
太皇太後繼續道:“護哀家後半生無憂?怎麼可能呢,他這是要將哀家從這慈寧宮裏騙出去,然後悄無聲息的殺了我,想讓哀家走得不體麵。可哀家偏不,哀家便是死,也要死在這裏,誰也別想將哀家攆走!”
她這一生太過偏執,想要的東西太多。
頭一次是希望回到顧家,她拚盡全力回去了,可發現顧家不是她想要的那個顧家,所以她毀了。
第二次,是希望她母親能好好看看她,她護著她,不讓顧家人動她,可後來發現母親眼裏沒她,所以她殺了她!
第三次,是希望阿鄴能帶她走,她求他,可他滿心隻有宋寧音,所以她毀了齊王府,毀了他在意的人。
現在……
她身在高位,除非她自己往下走,不然沒人能讓她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