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媽媽說:“她從小膽大,跟男孩子似的,就愛放炮仗,你別招她了,她夠野的了。”
文昕笑嘻嘻地從梁江懷裏掏出煙,讓他給自己點上,然後拿著煙去點煙花。煙花引線很長,她點燃之後捂著耳朵跑到屋簷下。
巨大的衝擊力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噴薄而出,紅色的光點直衝半空,炸出一朵巨大的煙花,四散開來,明亮而華麗,轉瞬即逝,幸得更多的光點湧上天空,一朵接一朵的煙花綻開,金色的,銀色的,紅色的,綠色的,橙色的,紫色的……
她仰頭看著煙花,有個煙花炸得很低,落下來還沒有燃盡,她不由得退了一步,梁江從後頭攬住她,將她護在懷裏。她怕父母看見,馬上不好意思地從他懷裏鑽出來,回頭一看,父母隔著明亮的焰火,正朝著他們微笑。
或許,幸福就是這樣,平淡而穩妥吧。
在家裏的這幾天,餘媽媽似乎覺得大局已定,所以對梁江特別的好,怎麼疼都疼不夠似的。早起給他煮餃子,晚上給他煮酒釀圓子,既怕他凍著,又怕他餓著。親戚們來了,又怕把他給喝醉了,自從上次他喝醉過一次,餘媽媽就對他的酒量心中有數,所以總是攔著的時候居多。
梁江對文昕說:“你媽媽對我這隻烏鴉真好。”
“那當然,也不看看你是哪間房子上的烏鴉。”
“房子啊房子,你什麼時候拉埋天窗呢?”
文昕“噗”地一笑:“太貧了你!”
假期總是過得特別快,尤其是在家裏的假期。過年的時候,吃吃喝喝,幾天時間一混就過去了。本來回家的時候,文昕和梁江一共是三個大箱子,回去的時候,三個箱子又全都裝得滿滿的。餘媽媽自己醃的風幹羊腿,還有曬幹的黃河大鯉魚,鄰居送來的苞穀酒,姑媽做的米花糖,各種各樣。箱子放不了,隻好又用了另一個旅行包,行李比他們來的時候還要沉。
父母依然開車送他們去機場,在安檢外麵,餘媽媽終於紅了眼眶:“回來沒兩天,又要走了。”
“媽,等夏天不忙的時候,你和爸爸去北京玩玩,看看鳥巢、水立方什麼的。前年叫你們去看奧運,你們也不肯。”
“好,到時候我們一定去,看你和小梁。”
梁江連忙說:“到時候我當導遊兼司機,給伯父伯母跑腿。”
“好,謝謝你啦,小梁,代問你爸爸媽媽好!”
“好的,謝謝伯母。”
餘媽媽張開雙臂,抱住他和文昕:“都乖乖的,別吵架。”
文昕用力點頭。
進了安檢,梁江遞了張紙巾給她,文昕擦擦臉,勉強笑笑。梁江掏出顆巧克力,她剝開箔紙塞進嘴裏,含糊地說:“謝謝。”
“巧克力會讓人心情好,放心,馬上又是假期了。”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不用謝,因為我喜歡你,能為你做點事情,我自己也很開心。如果自己喜歡的人不高興,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才叫殘忍。”
文昕不做聲,因為她突然想到那個黃昏——費峻瑋看到她撞車的那個黃昏,他是不是也覺得,命運真的很殘忍?
她覺得很累,雖然在家過得很愉快,可是一上飛機,就覺得筋疲力盡,便倒頭大睡。睡醒的時候飛機就快要落地了,梁江問:“要不要喝一點果汁?”
她搖頭,從舷窗俯瞰,底下正是燈火通明的城市。
她又回來了,從溫暖而閑適的家中,重新回到這座最陌生又是最熟悉的城市。
上班的那天劇組亦同時開工,在公司開了整整半天會,然後她便去劇組探班,順便跟汪海聊了聊天,他明顯有點擔心。文昕極力安撫他:“你隻管好好拍戲就行了,餘下的都交給我們。”
Vickie說:“真不想上班啊……”
人人都這樣覺得。
文昕自己也花了兩天時間,才重新進入工作狀態。
還沒有過元宵節,就出了事。
先是那次直播的副導演,在微博上無意間透露,那次直播因為大堵車,所以費峻瑋是搭直升機趕到的。這條微博迅速被轉發,結果還真有人在堵車現場看到了直升機,並且曾經用手機拍下過照片,立刻發到網上來。
在公眾論壇這條消息被置頂,各路娛記迅速地跟進,有人將照片放大,看到直升機尾翼上的標誌和編號,網友們開始對照片進行人肉搜索。
結果這架直升機隸屬於某上市公司,網上轟轟烈烈地討論,從這是否是特權一直討論到應不應該對股東公示這次飛行的費用,再加上各種挑撥離間,掐架越來越厲害,事件迅速成為所有媒體關注的焦點。
因為措手不及,雖然文昕做了許多努力,但都隻是杯水車薪。
“這是一個全民媒體的時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且公眾最反感特權與公器私用……”文昕頭疼無比,對Vickie說,“能不能想辦法刪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