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走。”
“你是公眾人物。”
“我不走。”
“警察會認出你,過路的任何一輛車上都可能有人認出你。”
“我不走。”
“出來新聞很難向公眾解釋,娛記一定會添油加醋,你快走!”
“我不走!”他的臉色蒼白,聲音卻很大,“我不續約,你馬上就不再是我的經紀人了,你不用管這麼多!”
她疲倦地合上雙眼。
原來並不是夢,他不續約,而且與律師一同在家中等她。
這一切都不是她的臆想,更不是她的亂夢,而是真的發生過。
她還不如被車撞死了好。
警車上有撬棍,他們將車頭陷進去的部分撬開,將她救出來。
她的腿已經毫無知覺。
急救車在一旁等著,她馬上被送去醫院。
她覺得呼吸困難,醫生把氧氣麵罩罩在她的口鼻上。車頂有一盞燈,白色的光十分眩目,就像剛剛對麵車道上的大燈。她閉上眼睛,然後又吃力地睜開,尋找著某個人。
他果然在車裏,她想把氧氣麵罩摘下來,醫生阻止了她。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打了一個手勢。
是叫他離開。
他固執地搖了搖頭。
她昏昏沉沉地睡著兩秒,醫生立刻將她弄醒:“不要睡,保持清醒!”
她堅持要說話,醫生隻得幫她舉起麵罩,她說:“走……”剛剛他在路邊站了那麼久,一直等著交警將她救出來。他是所有人都認識的費峻瑋,如果他出現在醫院,會有更多人認出他,會有更加難以解釋的新聞被炒出來。
他不做聲。
她說:“求你……最後一次……求你……”眼淚順著眼角散出去,流進頭發裏,溫潤的,潮濕的,是自己的眼淚,所以不讓任何人看見,也好。即使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她仍舊希望,他不要有任何負麵新聞的危險,她仍舊希望,即使已經結束,那段過去也永遠是他與她之間的唯一秘密。
她終於看到他點頭。
他在路邊下車。急救車駛進醫院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人事不知。
她進了手術室,全麻,第二天才蘇醒。
病房裏有人,原來是公司同事。
Vickie見她醒來,紅著眼眶說:“文昕,你怎麼樣?”
她插著氧氣,隻能微微點頭示意。
“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傷及腿上大動脈,差一點點就失救。”Vickie連鼻尖都是紅紅的,似乎哭過多次,“真是嚇壞我們了。”
她想說話,可是沒有力氣。
Vickie看她的口型,猜出了她的問題:“小費在放假,他沒有打過電話來。老板昨天來醫院看過你,那時候你還沒有醒。老板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你,所有的醫療費用公司報銷。你的男朋友梁先生也來看過你,他今天早晨才離開醫院去上班,說下班後馬上過來。我們通知了你的家人,他們今天一早的飛機,同事已經去機場接機,你放心。”
上司有道義,朋友關心她,家人更是憂心如焚。
所有的場合,隻有他不能出現,也隻有他,不會再出現。
Vickie似乎想逗她開心:“文昕,你醒過來就好,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骨頭接得很好,配合康複訓練,以後走路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你甚至仍舊可以穿高跟鞋。還有,你上頭條了,文昕,恭喜你,你終於上頭條了。”
她驀地睜大了眼睛,擔憂地看著Vickie。Vickie懂得她的意思,拿起一張報紙給她看。
頭條大標題是:“費峻瑋經紀人餘文昕遭遇車禍”。沒有車禍現場的圖片,隻有她被送進醫院的圖片,所以隻有她,並沒有他。
她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小費真紅,紅得連你出了事,都可以是頭條。”Vickie安慰她,“文昕,小費沒有打電話來,也許是知道你沒有醒,怕影響你治療。”
不,她知道他永遠不會再打電話來。
即使從鬼門關走過一遭,想到他,她仍舊覺得心碎。肉體上的疼痛是可以容忍的,心靈上的缺失,卻是永遠也無法彌補的。
她已經失去他。
永遠。
父母到了醫院,餘媽媽忍著眼淚,她努力朝父母笑了一笑,可是眼淚卻掉下來。
是她不好,所以才讓父母擔心。
下午的時候老板親自來醫院看她,見到她的父母,滿懷歉疚地說:“文昕是在工作中出的事,公司應該承擔責任。請二老放心,我們會讓文昕得到最好的治療。”
餘爸爸餘媽媽都是通情達理的人,隻是表示感謝。
老板怕影響她休息,並沒有在病房待太久,隻是安慰她:“醫生說可以複原得很好,你不要擔心。費用公司會承擔,你隻要好好康複就好。”
文昕的聲音微弱:“我有話想和您談……”
老板說:“別擔心工作,我會安排其他人接手。醫生說你現在不宜勞神,有什麼事,等你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