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說:“我需要時間考慮。”
“二十四小時,我耐心有限。你若不來,我就把這事交給公眾。費峻瑋是個公眾人物,所以他知道厲害關係,對我的要求從來答應得很幹脆利落。你是不是想持續一周時間自己都是頭條,硬生生把你自己也變成一個公眾人物?”
她說:“好,二十四小時後我會給你答複。”
“謝謝你,餘小姐。”他殷勤地說,“這是最好的白茶,請多喝一杯。”
文昕嚐了一口那茶,又苦,又澀,說不清是怎樣一種滋味。
她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從酒店出來,看到一部熟悉的黑色車子停在路邊。時川說:“啊,是小江。”
他這樣親熱地叫自己的弟弟。
文昕不做聲,他說:“他一定是知道我約了你,怕我吃了你。”
果然,梁江朝他們走過來。
他穿一件卡其色的風衣,春天的風吹動他的衣袂,翩然翻飛。
他走到她麵前:“文昕,你還好嗎?”
隻不過短短一夜,他憔悴很多。
時川在一旁說:“她好得不得了,還潑了我一盞茶,我的西服全毀了,你得買新的賠給我。”
梁江沒有理他,隻是看著她:“我哥哥有沒有為難你?”
文昕輕輕搖頭。為難?當然沒有!他隻是風度翩翩地威脅利誘。好比一個廚師,拿著雪亮的刀,彬彬有禮地問一隻鴿子:“您是想讓我把您殺掉後紅燒呢,還是把您清蒸?”
梁江似乎鬆了口氣,牽起她的手:“我們走。”
她輕輕掙脫他的手,說:“我想獨自安靜一下。”
時川說:“小江,讓我的司機送她回去吧,她需要一點空間。”
文昕說:“我搭出租車。”
兩個男人都妥協地在路邊替她攔車,時川的司機連忙下車來,替他們叫出租。梁江將她送上出租車,低聲對她說:“我希望你有任何困難,都打電話給我。”
是真的愛,所以才會這樣低聲下氣吧。
文昕回家之後,倒頭大睡。
第二天起來,去上班。
她已經浪費掉寶貴的十八個小時,還有餘下不到六個小時,距離時川的最後通牒。
原子彈發射時的倒計時,會不會是這個樣子?
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如果真的像電影《2012》一樣,全世界都被淹沒在海嘯中,多好。
Vickie正在與同事說話,長籲短歎,似乎提到了“小費”兩個字。
對於他的名字,文昕總是特別敏感。
她轉過頭來看Vickie。
大約是發覺她的注目,Vickie向她解釋說:“是小千給我的,文昕你是不是也想要?”
她精神恍惚,所以問:“想要什麼?”
“小費的登機牌啊。”Vickie無限惆悵地說,“以前覺得這種東西隨手可得,可是小費這一走,從此以後都拿不到了。所以我拿了兩個,一個給我表妹,一個留作紀念。”
她桌子上放著兩張登機牌,其中一張還粘著托運行李的標簽。
北京到銀川。
文昕心中突然一跳,北京到銀川,那是去她家的登機牌。
怪不得時川罵她蠢,她和費峻瑋,果然是漏洞百出,到處都是破綻。隻有他們倆,還自以為瞞得很好,可以瞞得過全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