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月沒有掙紮,亦沒有回頭看那個男人一眼。
刺骨的冰渣雜夾著寒水侵入肌膚,她終是承受不住,沉沉閉上了眼……
碎冰重新蓋住湖麵,一切恢複平靜。
“素兒!”秦燿脫了袍子就要往湖裏跳,一旁的清雅連忙將他拉住。
“夫君,太危險了,您別去……”
“滾開!”秦燿眼底一片猩紅,失控地推開清雅,隨即跳進冰窟窿中。
清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旁邊的婢女險險扶住了自己。
她憤恨地看著冰湖,眼眸幾近扭曲。
梧桐苑。
臥房中擺了好幾個火爐,婢女們不斷往內添加炭火。
床榻上的方靜月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秦燿不停地拿熱毛巾給她擦拭身體,神情無措又惶恐。
“冷,好冷……”方靜月哆嗦著,聲音虛弱。
“素兒,不怕冷,我在這……”秦燿慌忙將她抱住,帶著近乎鑲入骨血的力道。
好不容易止住她打擺子,方靜月又猛地發起高燒,整個梧桐苑上下急得手忙腳亂。
城中所有的大夫尋了個遍,全都對方靜月的症狀沒轍。
清雅公主前來探望,提議讓王宮中的禦醫前來診斷,興許能讓病情好轉。
“我不要……我不要禦醫……”燒得迷迷糊糊的方靜月執拗開口。
她不想承那個女人的情,更不願讓秦燿知道自己得了那種不治之症。
“素兒乖,你不想去我就在這裏抱著你。”秦燿做了退讓,讓婢女去準備退燒的藥汁。
“阿秦。”方靜月忽的睜開了眼,臉頰燒得紅彤彤,嘴唇也是紅得像滴血,“不是說好了……這輩子有我就夠了,你怎麼就變心了呢?”
秦燿心中閃過一抹愧疚之意,小心輕柔聞著她滾燙的額頭:“你快些好起來,阿秦隻要你一個……”
方靜月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身子才逐漸好轉。
秦燿也堅定不移地陪了她一個月,亦如當初那般寸步不離。
方靜月有些晃神,秦燿對自己這般傷心,是出於真情,還是愧疚,她捉摸不透。
可最後這所剩無幾的生命中,有他這樣盡心的陪伴,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
胸口突然堵得慌,嘴裏驟然湧上血腥氣息。
她連忙拿起帕子捂住嘴,想堵住那往外滲的血水。
自己的身子,是越來越糟糕了……
“怎麼了?”秦燿看到了她的異常,擔憂問道。
方靜月低著頭,輕語道:“突然想吃你親手做的麵條了……”
她不想讓秦燿看到自己的狼狽。
“我馬上去做。”秦燿眼神泛亮,大步走出了梧桐苑。
他一走,方靜月止不住地咳嗽,帕子上浸染更多的血漬。
夏荷連忙打水前來給她盥洗,心疼又無力。
“給我備些深色帕子吧,這素色太招搖了……”方靜月對著夏荷吩咐道。
夏荷鼻頭一陣酸澀,沒敢忤逆自家夫人的決定,一路小跑著去了庫房。
隻是,直到傍晚時分,方靜月沒有等來做麵條的秦燿,更沒等到夏荷回來。
她有些不安地在梧桐苑門口徘徊,心想著要不要派個人出去看看。
“轟隆”忽的一聲雷鳴,響徹了整個天際。
方靜月呼吸一顫,心髒有些不受控製地急劇跳動起來。
“夫人!”主廳一個婢女慌慌張張跑來,噗通跪在了地上。
“夏荷姐姐……被將軍杖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