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不是女兒控就是姐控妹控的,霍司擎若沒留一手,隻怕今天都別想抱得嬌妻歸。
敬茶後,霍司擎牽著雲安安的手去各桌敬酒,她有孕在身不能喝酒,霍白薇給她準備的茶,也被霍司擎換成了溫水。
雲安安並不知道這些,唇邊的笑從早上到現在就沒落下去過,偶爾不經意地望向霍司擎,眸底悉數是動人的笑意。
她看起來很幸福。
宮妄蒼冷的指尖一下收緊,而後緩緩鬆開,暗紅的眸子翻湧著的複雜情緒,最終都化為了妥協。
來之前他有許多問題想問她。
眼下看來,似乎並不需要了。
她很幸福,這便夠了。
宮妄將手中的荊棘玫瑰放在了最後一張桌上,這回沒有再看雲安安一眼,轉身離去。
他並未在這裏停留太久,當晚便回到了戈塔森。
宮妄頭一次發現,這座王城空曠得厲害。
明明曾經是那麼的熱鬧,處處都有她的身影。
如今除了她贈予他的第一件禮物,還有那封被撕碎的婚禮邀請函,再也找不出任何與她有關的東西。
“陛下,您還有很長的時間,總有一天您會發現,雲小姐隻不過是您漫長生命中途徑的一道風景罷了,有她沒她都一樣。”白岐站在宮妄身後,輕聲說道。
途徑麼?
宮妄看著這座在夜色中沉睡的宮殿,暗紅眸底掀不起一絲波瀾。
良久,宮妄淡淡開口:“是啊,有她沒她都一樣。”
“可若沒有她,我這漫長的一生,就不再是恩賜,而是一場無休無止的懲罰。”
他與她之間不過相處了短短一年。
可從今往後,他大抵要用盡一生來回憶那一年的時光。
雲安安。
這三個字早已刻在他的心頭與骨血中,忘不掉,抹不去,那便隻能……
擁抱著這個名字,直到他漫長一生結束的那天。
夜裏的風漸漸大了,桌上的書被吹開好幾頁,恰好露出夾在裏麵的東西。
是一封細心修複好的邀請函。
當夢境支離破碎,裂成片片短暫而殘忍的畫麵,交織著彙入腦海中,宮妄從小憩中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溫暖不複,隻餘滿室冰冷,絲絲入骨。
宮妄側躺在沙發上,修長雙腿隨意交疊著,單手遮住了眼,喉結微微滾動著。
他有多久沒做過夢了?
但最近夢見雲安安的次數卻越發的頻繁。
以至於方才醒來,他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空寂是夢境還是現實。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宮妄姿勢未變,嗓音低低地道:“進來。”
白岐推門而入,手裏拿著張邀請函,臉色凝重地走到沙發前,“陛下,雲小姐於明天在海上遊輪舉行婚禮,那邊送來了一封邀請函給您……”
宮妄直起身來,視線落在那封鍍金邊的邀請函上,暗紅眸子裏的光極淡,沒有一絲溫度。
“激將法用兩次,他也不嫌膩。”
之前在聯邦舉行的那場婚禮,隻不過是霍司擎向所有人昭告雲安安身份的一個契機,並不算真正的婚禮。
得知他們離開了域外後,宮妄便已經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
隻是沒想到,霍司擎會再一次送來邀請函,以示炫耀。
真夠無趣。
宮妄麵無表情地接過邀請函,撕碎後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裏,正欲重新躺回去,白岐忽然道:“殿下,邀請函上的字跡……好像是雲小姐的。”
宮妄的動作一頓,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垃圾桶裏的碎紙撿了出來,甚至忘了自己有潔癖。
碎紙上的字跡的確是雲安安的,落款的名字卻不是雲安安,而是雲畫。
宮妄唇角半彎,笑意淡淡的,揉碎了幾分苦澀,“她果真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
她以雲畫的身份與他重逢,也該從這個名字結束。
她借這封邀請函想要傳達的意思,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正因為如此,哪怕明知她的殘忍,他竟也能品出幾分甜意來。
“陛下……”白岐皺著眉,擔憂地看著宮妄,“屬下不懂,您認識雲小姐的時間比執行官長,對雲小姐的付出不比他少,您愛她更勝過愛您自己,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甘心放手,成全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