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聶青婉十八歲,從七歲進宮,到十歲封太後,再到十八歲,滅盡所有小國,一統大殷地界,她走了別人沒有走的路,亦享受到了別人沒有享受過的榮光,曆時十一載,神光臨界。
那天之後她的慈恩宮也被百姓們和大臣們共同改了名字,奉為紫金宮。
慈恩宮的牌匾被換下來,紫金宮的牌匾被掛上去的那一天,所有大臣們都去參拜了。
殷德也來了,他靜靜地站在紫金宮的牌匾前沉默了很久,然後抬腳走進去,看到坐在鳳座前的女子,他第一次以跪參拜。
當他屈膝跪下去的那一瞬間,所有站在殿內兩側的大臣或官員甚至是殷玄和任吉,都忍不住愕然一驚。
殷德是誰?他是殷氏皇族中輩份最高之人,代表的也是整個殷氏皇族的榮耀和地位,他的膝蓋,除了跪過殷祖帝之外,大概就再也沒跪過別人,可如今,他跪在了十八歲的太後麵前。
而他這一跪,跪的僅僅是膝蓋嗎?不是的,他跪的還有臣服之心。
自這一刻起,他甘心奉她為太後,願意奉她為尊。
聶青婉坐在那裏,也為殷德一上來就忽然下跪的行為感到詫異,但很快她就笑了,她從鳳椅裏下來,走到殷德麵前,彎腰將他扶起來。
殷德如今已經快六十高齡了,可他精神矍鑠,走路如風,身子保養的極好,一身蟒袍穿在身上,更是矜貴不凡。
聶青婉彎腰扶他的時候他就那麼抬著頭看她。
眼前的太後已經長大了,是真的長大了。十八歲的姑娘個子纖條,富貴雍容,眉眼盈盈動人,那一顰一笑何止蠱惑了殷玄的心,大概把天下男子的心都蠱惑了。
除卻聶西峰和聶不為這些聶氏子孫外,旁人,陳溫斬,殷天野,封昌,甚至是底下的副將和大殷士兵們,他們哪一個不在心裏默念著這位太後。
隻是,有人念的深,有人念的輕罷了。
就是朝臣百官,他們每一回在看到這位太後後,無一不是傾慕又謙卑的。
如今的殷德,摒棄了心中所有偏見和成見後,看著麵前的這張臉,看著麵前的這張傾天下而富貴矜色的臉,也隱隱心動。
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後。
她是先皇的正妻,是任何人都不能冒犯的。
聶青婉將殷德扶起來後,笑著說:"德王年紀大了,不用這麼大費周張的跪本宮。"
說著,又喊任吉,讓他挪椅子過來,給殷德坐。
任吉連忙應一聲,即刻下去搬椅子。
椅子搬過來,殷德沒坐,站在那裏,看著眼前的太後,難得的也笑了一下,語氣溫和而謙卑:"以前臣對太後多有冒犯,如今太後不計較,臣實在慚愧,臣若不跪一下,以後都沒臉麵站在金鑾殿上了,太後打心裏沒計較我以前的過失行為吧?"
聶青婉說:"一直都沒計較過。"
殷德說:"那就好。"
聶青婉說:"德王坐著說吧。"
然後她又讓任吉去搬椅子,搬了兩把,一個給夏謙坐,一個給聶武敬坐。
等他三人陸續坐下,聶青婉又返回到了鳳椅裏。
所有百官們都在這裏,她也不去金鑾殿了,就在這裏封六將,賜虎符,封殷德為殷忠王,辟三公一卿,三公為首。卿為次。
六將自然是殷玄、封昌、殷天野、聶西峰、聶不為、陳溫斬,三公自然是殷德,聶武敬,夏謙,而一卿,也為公卿,但次於三公,是誰呢?是陳家家主陳亥。
六將虎符其實在出征前就給了六將,不然他們難以調兵,而這個時候再重新封賜,是賜予他們榮耀,跟以前的所有掌權者們不同。聶青婉在戰後並不收回兵權,反而將這掌兵權的虎符賜予給了他們。
六將跪地受恩,內力齊發的男高音震撼整個紫金宮。
百官們熱淚盈眶,看著這一幕。
三公臣服,六將齊伏,百官膜拜,紫金宮新成的這一天,太後的神威遍及大殷廣袤土地上的第一個角落,亦深入到每一個人的內心裏,自此生根發芽,再難拔除。
過了年,殷玄十六歲了,大戰也已落幕,各地官員也都在陸續的安排到位,雖然戰後恢複和治理是一件大難事兒,但聶青婉相信大殷的官員們,當然了,如果真出現了問題,大殷帝都和金鑾殿還有這麼多的人,不怕解決不了。
以前沒有帝王,太子又長期在外征戰,金鑾殿都是殷德在主持朝議,如今太子回歸,那就是太子主持朝議了。
但殷玄沒經驗。前期還在學習,所以,有一段時間,聶青婉也跟著去了金鑾殿。
以前可能有人會議論她,非議她垂簾聽政,可現在就沒有了。
當然,聶青婉也不是每天都去,因為若是要去金鑾殿,就得起很早,她不是每天都能起那麼早。
打江山容易,治江山不容易,所以聶青婉並不打算這麼早就讓殷玄登基,她想等他真正有了一國帝王的才華和擔當以及能力之後,再封他為帝。
而要讓一個男人學會有擔當,首先就是要讓他成親,治家治國,有家才有國,懂得家的含義了,那也就懂得國的重要了。
在聶青婉看來,成親對殷玄的意義重大,而且十分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