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申的電話響了，我猶豫著要不要接，可一看上麵的稱呼：老爹。我便毫不猶豫地將電話點開：“是秦領導嗎？秦申在九闕宮，他醉了，您是不是派個人來接他回去？”
對方好像愣了愣，然後迅速恢複正常：“謝謝，馬上來。”
也許是我叫的兩個保安的力氣足夠大，也許是他們經常遇到這樣的人，不到一會，秦申便在大堂的沙發上再次呼呼大睡。
我猶豫了一會，想到周家和他的關係盤根錯節，覺得還是不要直接和秦天倫碰麵的好。
我剛剛走到拐彎處，便看見一輛在夜晚都能黑的發亮的奧迪車，從我的跟前疾馳而過，開車的正是秦天倫，我感概：親情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即使當了高高在上的領導，也會在子女麵前放下架子，甘當奴仆。
青青源，正是我小區的名字，俗氣的金色招牌在夜間閃著俗氣的彩燈，一明一暗的，迎接著每戶回家的人。
程孰哥的拉風越野三菱車，正在小區的門口，他倚靠在車門邊，嘴邊那團小火苗，顯示著他正無聊地在等待我的歸來。
自從我出院輾轉到這三個月以來，他很少來到我這裏，今天，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3：48。他難道是有什麼事嗎？
掐滅煙頭迎上來：“蔻兒，怎麼這麼晚？是因為今天需要你應付的人很多嗎？以後，我跟玉姐說一聲，讓她不給你多應酬。”
“玉姐？就是那個東北女人？天堂她管，這裏她也管啊？她顧得過來嗎？”
“就是她啊，她是我專門挖過來管理歡場的老手了，我要吞並天堂，不依仗她的關係，怎麼能成事？當今社會，關係網，是一個很有作用的商業牌。管理是一門很有學問的東西，所以，她能管得過來。”見我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他轉換話題：“算了，跟你說這個，你也不太懂，你隻需要好好的過日子就行了。”
“也是，我們隻是小姐，需要懂那麼多高深的幹嘛？伺候好男人，讓他高興的掏錢，才是最重要的。”
我陡然想起周亦嶸曾跟我說過的話：讓我融入一個圈子，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結交自己願交的朋友，可惜，還沒等我真正跨出那一步，他竟然就東窗事發，稀裏糊塗的進了監獄。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想法，還真是不太一樣。與他，與周家兄弟，都是千差萬別。
“想什麼呢？走吧。說說吧，今天怎麼這麼晚？”
收拾好那份悵惘，將某些記憶打入深海，我跟上他的腳步：不緊不慢的說：“我剛才遇到一個熟人，順便做了件好事。這麼晚，你不回家睡覺來我這裏幹什麼？要是被人看見可不太好吧？”
“進去，有話說。”
一前一後，保持距離，本來就很正常的關係，在我們的刻意之下，好像都變得有點不正常了。
進門後，還沒等我換好鞋，他自己便走到廚房燒水，完全很自然很隨意的狀態，那一刻，我怔愡了：這種狀態不是老夫老妻嗎？就像那一天的周亦嶸和我在大海邊看到的那樣，舉手投足之間，就是那麼的習慣而自然。
“你走吧，這麼晚，家裏人知道了不好。”
我忽然冒出來的逐客令讓他有點吃驚，他一邊清洗杯子一邊說：“你怎麼回事？我是有話說的才來的，這段時間忙死，累的夠嗆，到你這想好好跟你聊一聊。”
見我不做聲，他繼續說：“你的顧慮我懂，可我的處境你知道嗎？”
“那關我什麼事？”
“你……我以為你會對我的故事感興趣，以前的我們，是多麼的親密無間，我們還沒來海城的時候，過的多麼的灑脫自由，無憂無慮。可現在，蔻兒，沒想到你變了，變得這麼的冷酷無情，拒人於千裏…”
我不想陷入他的情緒中，我怕我一時心軟就會讓我的意誌力變得搖擺，我立刻打斷他的話：“無憂無慮的是你，我可從來都是挨打挨餓的命。程孰哥，我們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我們了，別老回憶，還是向前看的好。”
聽我這麼說，他暗歎一聲：“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對我有感情才會救我，也會對我的經曆感興趣，隻是因為沒找到好的時機。現在看來，我好像錯了。”他失望的眼神讓我不忍，想要做到的鐵石心腸終究還是差點火候，我看著他的即將轉身的背影，脫口而出：“程孰哥，我幫不上你什麼，但是，作為一個傾聽者，我還是很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