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走是留(五)(1 / 2)

童欣的目光始終眺望著不遠處的海河,粼粼的波光倒影著霓虹,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影,如一部模糊的膠片,回蕩著往日的一幕幕。

“在國外的八年,總是會想到這條河,可真的靠近了,卻又有些害怕。”童欣自嘲似的歎了口氣。

張潔沒說話,目光也掠向河麵,河水漾漾,閃動著太多太多的回憶,那是三個少女成長的點點滴滴,而如今隻有兩個人坐在這裏,是緬懷還是懺悔?她說不清。

童欣從遠處收回了目光,“我昨天去看過妍妍,墓地很幹淨,還有她喜歡的薰衣草,這些年你費了不少心,謝謝你。”

當年方妍去世後,童欣就一聲不響的去了國外,而從那之後倆個人也就再沒有聯係過。張潔知道童欣一定是在怪她,怪她那天沒接那個電話,要是接了或許就不會有那個悲劇,而今天坐在這裏的應該也是三個人。

“我知道你還恨我!”半晌,張潔幽幽的開口。

“最初的時候確實恨你,恨你為什麼不接那個電話。不過後來有人問了我一句話,他問為什麼妍妍最後一個電話選擇了打給你而不是我。”

童欣頓了頓,認真的看著張潔,“因為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失去了她的信任,這才是這些年我一直感到愧疚的事情。所以沒人有資格去指責你,相對於你,我們做的更糟糕。”

“童欣!”張潔有些哽咽。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如果對於當年的事我還無法釋懷,那我也不會回來,畢竟我們也都長大了,不是嗎?”童欣笑著,伸手抹去張潔眼角的淚水。

張潔用力的點了點頭,當年的事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一直壓在她的心底,難以釋懷。而作為一同長大的好友,童欣的諒解,對張潔而言尤為可貴。

“好了,不開心的事說完了,下麵說點開心的。”童欣清了清嗓子,“我,回三中了。”

“你回三中了,什麼意思?”張潔愣了下,不太理解童欣口中的回三中指的是什麼。

“聖安普斯!”

“聖安普斯?”

前兩天學校門口多了一個“聖安普斯青少年心理研究所合作單位”的銅牌。張潔還特意打聽過,說這個聖安普斯是一家從事青少年心理研究的專業機構,而這次和三中的合作也是老馬爭取了好久才爭取來的。

“你該不會就是聖安普斯派到我們學校的心理谘詢師吧。”張潔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童欣點了點頭:“其實這是一個青少年心理研究的項目,國內有十所合作學校。我知道有三中,所以就主動申請回來了,不過我這次主要做的是樣本收集,還不能算心理老師。”

“樣本收集?”

童欣解釋說:“心理研究是建立在大量的樣本案例基礎之上的。我們需要對樣本進行研究分析,找到它們的共性再進行分類彙總,隻有這樣才能對接下來的心理疏導和治療提供依據。”

童欣說的很簡單,但張潔知道這種樣本收集和分析本身就是一項極為精細的工作。在張潔的印象裏童欣一直就是一個大大咧咧,帶著點自由散漫的女孩,想不到現在居然會選擇這麼嚴肅而細致的工作。

“你選擇這個職業是因為妍妍?”張潔小心的問。

童欣沒回避這個話題,“剛到國外的時候,我每天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妍妍,看到妍妍從那棟教學樓上跳下來的,看到滿地的紅色的雪。”

方妍跳樓的那一天,正逢入冬的第一場雪,紅色的血染紅了白色的雪,一朵血色的玫瑰就那樣牢牢的紮進了張潔和童欣的心裏,每每想起除了痛徹心扉之外就是深深的恐懼。

“當時我媽找了一個在美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給我做心理疏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有了當一名心理醫生的想法。不過後來接觸的案例越來越多,也就真心喜歡上了這個專業。我主要從事的青少年的心理研究,看著那些所謂的‘問題’少年擺脫困境,走上正軌,很有成就感,也很有意義。”

張潔點了點頭,殊途同歸,能夠給學生在成長道路上提供一些幫助,從而獲得一些成就感,這也是她最終選擇教師這個職業的原因。

“不過你回來的正好,有你這個心理專家在我就不會那麼束手無策了。”張潔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