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安的落馬有人歡喜有人憂,但對於三中絕大多數的老師而言,新校長的人選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
學校從來不缺少能人,在彙總了各路小道消息之後,新校長的名字也浮出水麵。程毅群,原市一中教學副校長。
中午劉宇和王嚴舒在食堂吃飯,下午要召開全校教職工大會,市教體局的領導也會參加,估計是要在大會上宣布新校長的任命。今天辦公室的氣氛有些怪異,按道理新校長的上任多多少少會引來一些議論,可今天辦公室裏卻安靜的出奇。
“也不知道這個程毅群怎麼想的,好好的一中副校長不幹跑來接這個爛攤子。”王嚴舒小聲的說:“而且你感覺到沒有,不少老師好像對這個新校長都有些排斥。”
“我覺得也是,今天師父的臉色也不好看。我悄悄問他關於新校長的事,還被他懟了。”劉宇悄聲說。
“找人問問去。”王嚴舒瞟了一眼不遠處的老陳,作為學校老古董,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從他那都能打聽出來。
劉宇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兩個人端著餐盤湊到了老陳傍邊。
“就知道你們兩個小東西不安分。”老陳像知道他們來意似的。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不分男女。”王嚴舒把自己餐盤裏的雞翅膀夾給老陳,“老爺子,這個程毅群到底什麼來頭?”
“沒什麼來頭,就是和三中的淵源比較深。”老陳笑著說:“他爸是三中的老教師,他自己也是三中畢業的,後來又回到三中教書,當過數學組的教研組長,彭輝就在他手下幹過。”
“三中老人啊!”王嚴舒砸了咂嘴,“那他怎麼去了一中呢?也是搶班奪權被踢出局的?”
“你這孩子,怎麼滿腦子都是歪門邪道?”老陳一巴掌拍在王嚴舒腦袋上,“他當初是被一中挖走的,學校苦口婆心的都沒留住。”
“這種事也正常吧,我高中的物理老師也被實驗中學挖走了。”劉宇說。
“情況不一樣。”老陳說:“九九年高校開始擴招,緊跟著下麵的中學也都開始了擴招。當時一中,實驗擴充的太快,為了保證教學質量就開始從各個學校挖骨幹教師。那時候學校管理還沒現在這麼嚴,學校之間的待遇差別很大,一中給老師的各種條件,福利政策都比下麵的學校好,還有集資房可以買,所以不少老師都動心了。”
“人往高處走嘛,這也沒什麼吧。”王嚴舒不屑的說。
“話是怎麼說,可你要明白一個骨幹教師的培養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一中實驗本身就占了比其他學校更多的教育資源,又把優秀的教師資源也挖走了,你讓下麵的學校怎麼辦?”老陳看了王嚴舒一眼,說:“當時很多老師也隻是觀望,下不定決心,就是程毅群第一個跳出來,帶頭跳槽。當年的曲校都低聲下氣的求他了,可他還是走了,攔不住。”
“至於這麼絕情嗎?”劉宇有些想不明白。
“那個時候一中每年有六百多個計劃外招生的名額,差一分就一萬多塊的讚助費,你說一中一年得多收多少錢?”老陳撇了撇嘴,“那可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一萬塊錢呐。一年到頭,各種福利,再加上收費補課,一中老師到手的比我們多一倍不止。當時程毅群的愛人因為單位改製也下崗了,一中那邊答應給安排一個後勤崗,本來心思就活泛了,再加枕邊風一吹,哪還兜得住。”
“那您當初怎麼沒走呢?”劉宇好奇的問。
“我?我是沒人要啊。”老陳笑著搖了搖頭,“這話可不是自謙,當時被挖走的都是學校精英級別老師,我自認為自己的教學能力還不錯,但真沒到那個級別。”
“那後來呢?”王嚴舒追問。
“程毅群和三中的淵源那麼深,連他都走了,其他的老師哪還攔得住,有的去了一中,有的去了實驗,還有去師大附中的,反正那兩年教師流失很嚴重,教學質量也下滑的很厲害。好在彭輝,葉成飛,孫耀奇,張濟這幫年輕老師成長的快,學校又返聘了一些退休的老教師,這才穩住局麵。”老陳歎了口氣,“其實也不說怪誰,畢竟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誰都想要更好的工作條件,工作待遇。隻是這種教育資源過度集中的事不是好事。即便是現在,下麵學校裏但凡教出點成績的老師也還是在不斷流失,特別是鄉鎮學校,好一點的老師根本留不住,一茬一茬的被割韭菜。教育資源不隻是物質方麵的東西,教師資源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