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但是,知你、懂你、真心體貼你的人,其實並沒有幾個,甚至,一個都不會遇到。

但如果遇到了,就要好好珍惜,不要仗著對方對你的體貼和愛,就去肆意妄為,人往往最容易傷害的其實是愛自己的人。

張昌宗活了兩輩子,心智、閱曆已非常人可比,自然更懂得這種珍貴。薛崇秀常常說,遇到他是她的幸運,卻不知張昌宗心裏亦然。

穿越的意義之類的太沉重,張昌宗是真想不明白,左右不過依舊是一個在人世間過活的普通人,隻是,活了兩輩子了,便想著能活得與上輩子不同些,如果活第二回了,還與第一回一樣,那人生多無趣啊,也太沒追求了。

張昌宗覺得自己雖然不是什麼有大追求的人,可也想努力一下,擯棄第一世的太多不得已和妥協,在第二世的時候活得本心一些,純粹一些。隻是想不到薛崇秀能這麼理解他,薛崇秀這個人,在許多人看來,或許隻是表麵溫柔,骨子裏其實透著清冷,但在張昌宗看來,她是真溫柔,隻是,她的溫柔藏得深,藏得沉,越了解就越為她的魅力沉迷,越來越愛她,人生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心下這麼想著,卻沒說出來,鋼鐵直男嘛,心裏再如何的喜歡,讓他宣之於口總是有些不自在和難為情,哪怕他平時嘴巴子溜,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一樣變成個大啞巴,憋死自己都憋不出話來。在這件事上,張昌宗是朽木中的朽木,薛崇秀再如何調教也沒用。

改革官製是大事,張昌宗自己琢磨了好幾天,結合著後世有過驗證的各種官製對比著時下的情況參詳,幾易其稿,琢磨出個樣子了,才把劉嬰叫來一起參詳,至於高博通……不著急。

劉嬰這個人,經曆過苦難,飽經滄桑離患,讀書又讀得好,不是離塵世太過高遠而不知俗務的人,又不是眼界太窄看不到中樞之輩,官製這事兒找他參詳,正好。

劉嬰果非常人,才看了個開頭,清瘦的麵容便一驚,抬頭看了張昌宗一眼,複又低下頭,先快速且仔細的看一遍,然後又慢讀一遍,方才開口:“明公所謀甚大,屬下未參透之前,不敢妄言。”

張昌宗點點頭,道:“不著急,儒孫可回去想一想再說也不遲,今日請你來,其實是想說別的事,你說,若是一個派係裏,能做到知人善用,合理分配資源,能蓬勃向上發展嗎?”

劉嬰一聽就懂了,當即道:“明公與長公主實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關係,明公既有功又有名,不管明公與長公主誰榮誰辱,另一人斷無法再屹立朝上。”

張昌宗再度點頭:“是啊,眼下看著我嶽母大人權勢煊赫,依附者眾,但是,這些人裏,有多少是見風使舵的小人,又有多少是見利忘義之徒都說不清,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看似一團熱鬧,誰知今後有更大的利益可圖時,又會有多少人背轉身來咬一口呢?這個團體不好,大浪淘沙,得有個任選,總不能是個人靠過來就收,總得鑒個合用與否,會幹什麼吧?”

說到最後一句,又有些憊懶的樣子。劉嬰習以為常,穩穩地接道:“明公已得矣,屬下別無建議,旁地……屬下也幫不上,郡主或可效力。”

張昌宗白他一眼,有時候吧,人太聰明也不好,白完了,自己揉眉心歎氣:“沒錯,嶽母大人確實難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