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麼遙遠的記憶?遙遠的,他以為早已忘記了,連那個人的模樣他都快要想不起來了,怎麼今天,卻忽然因為眼前的畫麵冒出了他的腦海之中。

“黃爺,黃爺?”於二喜見他雙目發直,盯著那骰子看,叫了他幾次

“我們又輸了。”

“來,繼續,繼續。”相較於這邊的低氣壓,對麵是熱情高漲,叫嚷著繼續。

於二喜見皇上沒有要走的意向,又不敢催促,隻好繼續陪著皇上玩。寅肅此間的心思早已不在這賭桌上,心裏空,手中的動作更是盲目跟隨。

所以,直到最後,全場一片安靜之下,他才真正的回神,隻見於二喜哭喪著臉看他。

“怎麼了?”

“黃爺,全輸了。”您這手氣也太差了吧?按他觀察,對方確實沒有作弊,您怎麼就一輸再輸呢。

萊前坐在那,觀察對麵桌上的兩人,一個萬年的麵癱,輸贏都不在臉上。而另外一個哭喪著臉,像是家裏死了人,至於不?輸個幾百兩而已。

他們剛才不是用真金白銀押注,而是用賭坊自己發行的賭幣,最後兌換算出他們輸了幾百兩。

“給他們銀兩。”皇上倒是大氣的吩咐。

“可是….”於二喜不是不給啊,而是,他出來根本沒帶這麼多。況且他們身上的物件又不能拿來抵押,件件都是有標誌的,別人一看,會立即知道他們的身份。

萊前想,這兩人不會想賴賬吧?不像沒錢的主啊。

於二喜把帶的銀兩都拿了出來,遠遠不夠賭債。

“沒有銀票?”萊前不敢置信,看他們人摸狗樣,不至於窮啊。她身後的那幾人也氣勢洶洶盯著對麵的人看。

“沒帶身上。這樣,我稍後給你送過來成不?”於二喜態度倒是轉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你當我萊前這顆腦袋是白長的?”開什麼玩笑,讓他回去?還不是有去無回。萊前身子一探,把桌上的銀兩都扒拉到自己的前麵,數了數,對身後的幾人說

“這些銀子你們先拿去分了,等我跟著他們去取了銀票回來再分你們。”

“你,你,要跟我們去取銀票?”於二喜膛目結舌,這可如何是好。皇上那處住宅可是從來沒讓外人進去過。

“不然呢?”萊前見他臉色有異,更加確定要跟著去,否則今天就白幹了。

於二喜正一籌莫展之際,忽見皇上起身,接著聽到皇上清冷的聲音說到

“走吧。”

竟然答應一個陌生人跟在身邊?於二喜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了解皇上了,回宮後,第一件事還是要去請教安公公。

“這就對嘛,你們兩個大男人還怕我吃了你們不成?”萊前大咧咧跟著他們出門。

這一路,跟著他們走,她快沒走死。她在騰越樓雖然是生龍活虎,鞥活蹦亂跳,但其實體力有限,按照她爹娘的說法是,前幾年的一場大病,導致她身體虛弱,不能遠行,她反正是沒有印象大病之前自己是何模樣,因為她失憶了,是的,這麼矯情的病,就被她給攤上了。這幾年,她爹娘倒是四處尋找名醫,希望能夠治好她的失憶症,反而是她不上心,這失憶就失憶唄,現在的日子過的跟神仙似的快樂,有沒有記憶絲毫不影響。

這會兒疾走了這麼久,她已臉色有些發白,額頭滲出了汗,他娘的,不得不虛弱的問道

“還要多久才到?”賺點錢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於二喜斜睨了她一眼,嘟嚷道

“怎麼跟個娘們似的,走這幾步路就成這樣。”

你才是娘們,你全家都是娘們!萊前心裏罵著。

寅肅也看了他一眼,看似確實不舒服,不像是裝的,所以放慢了腳步走,甚至還回答了萊前的問題

“前麵轉彎就到。”

“謝天謝地,要麼我就要命絕於此了。”

寅肅則不再說話,按他的經驗,這萊前不是身體虛的問題,而是有輕微的哮喘,走了這許久,怕是哮喘發作,所以他才好心搭理。

終於回到黃府,於二喜去取銀子,而寅肅則讓王德給萊前端了把椅子坐著休息。

“黃爺,家中有客人啊?”王大娘正從廚房裏出來,看到臉色有些白,又氣喘籲籲的萊前問道。

“給他倒杯水。”寅肅又命令。

“馬上來。”

萊前看著眼前這個冷麵男,原來也是麵冷心熱啊,心中有一絲絲的感動,但也僅限於一絲絲而已,況且她現在可是債主,對她態度好點也是自然的。

一杯水喝下肚,又休息了這一會兒,她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終於緩過勁來。這時於二喜也拿了銀票,心不甘情不願的給她。

她接過點了點,一分不差,所以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袖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