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崎笑道:“康雨馨後麵,還有一些精彩的東西。”
周珩愣了愣,隨即重新點開ipad,快速翻到康雨馨的照片,又繼續往後翻。
先是幾張毫無意義的風景照,然後就是……
是一組許景楓和一位年輕女人有說有笑的親密合影,有的是他們走在路上,有的是他們坐在餐廳裏,還有他們一起出入酒會的照片,等等。
程崎掃過周珩的表情,有些幸災樂禍:“你一心在自己的追求上,可曾關心過枕邊人的動向?你以為他去春城是去避難的,可他卻勾搭上那邊的姚家千金。你說在許長尋眼中,這算不算是一門比周家更優的親家呢?”
周珩一下子陷入沉默,完全沒有在意程崎是什麼語氣,她腦子裏忽然有一瞬間的茫然,同時也不得不認同程崎的話,她的確是太過於在意自己的事了。
恐怕許景楓這一手,是誰都料不到的。
至於他和姚家千金是真的看對眼了,還是利益驅使,互相利用,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突然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而且高下立判。
思及此,周珩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閉了閉眼,等到完全冷靜下來,才睜開眼,以一種客觀的姿態重新審視這些照片。
然後,她說:“從背景和資源來說,我是輸了。看來我又要處於被選擇的位置上了。”
程崎一頓,問:“這麼沒自信,連爭都不想爭了?”
周珩笑了下,將ipad合上:“爭,可能會撕破臉,與姚家為敵,不爭,我還可以選擇許景燁,沒準還能和這位姚家千金處好關係。再加上康雨馨一直扒著老三不放,興許我們三個將來還能成為妯娌呢。”
“嗤!”程崎笑了聲,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真是異想天開。”
隨即他話鋒一轉,突然問:“你知不知道姚總和這個姚家是什麼關係?”
周珩倒是平靜:“不知道,我等你告訴我。”
隔了幾秒,程崎才慢悠悠的講道:“姚家祖上有三位太太,大太太生了兩個兒子,二太太也生了兩個兒子,到了三太太這裏,隻生了一個兒子,就是姚總。”
周珩沒有發問,卻不由得想到,姚總一個人在江城混跡,剛被提拔時,還沒有什麼聲望,也沒聽說他有姚家這樣硬的背景。
這就隻有一個解釋,就是姚總是被驅逐的那個。
果不其然,程崎很快說道:“姚家發家以後,和所有豪門一樣,要經曆內鬥和爭產風波,這就跟‘養蠱’是一個道理。優勝劣汰,隻有在這種環境裏站住腳跟的,才有資格留下來。結果,姚總是第一個敗走的。他敗就敗在沒有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幫襯,人家大房二房留下的兒子可互相扶持,他就一個人,實力太過懸殊。在這種情形下,另外兩方一定會先對他下手。結果,他不僅在姚家無立足之地,連春城都待不下去,就隻能跑來江城發展。”
這話落地,周珩遲遲沒有出聲,她正琢磨著這裏麵的關係。
許景楓在臨走之前已經知道米紅是姚總的人了,他走的也很狼狽,麵子上一定掛不住,再加上過去姚總暗地裏也沒少針對他,他早就憋了一股氣,早就琢磨著怎麼收拾姚總。
這次許景楓去了春城,突然和姚家千金搞在一起,怕是也有這層原因。
程崎問:“說說看法?”
周珩“哦”了聲,接道:“看來許景楓是打算回來‘清理門戶’了。也是,他要是再不作為,將來怕是也會成為第二個姚總,江城商圈也容不下他。至於姚總麼,他不會任人宰割,他們兩人之間肯定要有一戰。而我隻是一個外人,若是在這時候去和姚家千金爭男人,那也太沒格局了,倒不如坐山觀虎鬥。”
說話間,車子開到宛新苑。
周珩拿出門卡給門衛看,很快得到放行。
她唇邊始終掛著笑,似乎沒有因為自己即將“下堂”的處境而感到憂心,倒像是個局外人。
程崎看了她一眼,將車子停靠在別墅外,熄了火兒,忽然說:“後麵的局麵會變得混亂、複雜,真要幹起來,沒人會在意你的安危,你依然處在夾縫中,你需要盟友。”
周珩明顯怔了怔,就連解開安全帶的手都停了一瞬。
隨即她手上一鬆,安全帶“嗖”的一聲,從掌心滑過。
她看向程崎,同時一手搭向門把,眼神是無比的認真:“你是說,一個互相算計,還要互相計算的盟友麼?咱們實力懸殊,根本不配待在同一個天平上,我能回報你的很少,你也不可能一直讓我占便宜。這筆買賣不劃算。”
黑暗中,程崎似是微微笑了:“要是我願意一直讓著你呢?”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周珩的心搖擺了一下,她甚至覺得感動。
可也就是那麼一瞬。
她對自己說,她是人,是人就會脆弱,就需要朋友,需要關心、溫暖和關懷。
而這些東西隻要有過,就夠了,不必執著。
周珩也跟著笑了:“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你可以大方一時,卻不能永遠大方,你有你的底線,我不知道它在哪裏,隻怕一不小心就刷過了,更不想養成‘占便宜沒夠’的壞習慣。”
這話落地,周珩推門下車。
她一邊走一邊從外套兜裏拿出米紅家的鑰匙。
程崎就跟在她後麵。
別墅的小院內沒有亮燈,隻有門外的路燈照著亮,有一部分光線被院內的灌木叢擋住了,還有一部分略過縫隙,投射在兩人身上,影影綽綽,若隱若現。
周珩的身形就在光影交錯間,襯的越發纖細,好像快要和陰影融為一體了。
她率先踩上台階,程崎慢了一步,微風拂過時,他的聲音也被風送了過來:“跟我聯手吧,我可以做你的盟友。”
周珩腳下站住了,卻沒動。
程崎就立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她的背影。
幾秒的沉默,周珩問:“你能做到不背叛嗎?”
程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和我同盟,我可以做你的資本,讓你利用我的資源豐滿羽翼。等到你將來站穩腳跟了,說話硬氣了,要是心裏有愧,想報答我,再連本帶利的還給我就是了。可現在你要是拒絕了,就連上賭桌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