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再一抬眼,就見程崎正看著她和許景燁交握的雙手,隨即他和她的目光對上,眼睛裏流露出一絲譏誚。
周珩錯開眼,就聽許景燁說:“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程先生,你要的抽成太高了。”
程崎笑了下,倒是很坦白:“我知道。許總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既然許總喜歡直接,好,你說個數,我聽聽看。”
許景燁跟著道:“二十。”
程崎臉上瞬間浮現出驚訝:“原來可是五十。”
許景燁說:“五十已經遠遠超過其他人開的價,你這麼了解行情,應該知道其他人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
程崎很快來了句:“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砍價的,還是用這麼隨便的方式。”
這話落地,他的笑容又倏地消失了,再對上許景燁時,眼神已經一冷到底,甚至有點不近人情。
“那我也隻能坦白告訴你,對半砍沒得談。換作你是我,你會答應麼?”
許景燁的笑容也淡了:“換做我是你,我雖然不高興這個數字,但也不會斷然拒絕。程先生若是不滿意我的條件,我還可以找下家,而且下家一定比你便宜。對我來說,這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但對你來說,卻會失去一個大客戶。”
這話落地,會議室裏的氣氛又降了幾度。
周珩始終低垂著眼睛,既沒有搭腔,也沒有任何小動作,她安靜得就像是一團空氣,盡可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這倒不是因為她怕事,而是她心裏已經隱隱有了預感,許景燁將她帶到這樣的談判現場,八成還有別的用意。
且不論是讓她當粘合劑,還是當炮灰,她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博眼球,吸引兩人的火力。
而最主要的是,許景燁還握著她的手,她就算想走都走不掉。
一時間,周珩隻覺得他掌心的熱度越來越高,甚至有些燙人,還帶著某種威脅和壓製的意味。
周珩實在不明白,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剛才在辦公室裏他還表現得很親熱,怎麼這會兒態度就忽然變了?
就在周珩琢磨個中緣由的時候,程崎忽然開口了:“你說的沒錯,正常情況下,我和貴公司的合作,的確是你方選擇的空間更大。這麼說吧,我跟別家的開價就是二十五,但對長豐,我隻能翻倍。因為處理長豐的‘麻煩’,中間要費不少手續,不僅風險高,而且難度大,我要求翻倍也合情合理。”
說到這,程崎翹起了二郎腿,端起茶杯喝了口,又放下,隨即好整以暇的看著許景燁。
許景燁輕笑了聲,回道:“那些‘麻煩’現在正在解決,應該用不了一年。”
“哦,那就是還沒解決,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能會解決,也可能會更糟。若是後者,恐怕你給我七十五,我都未必願意接。”
“是麼,可我接觸的幾個下家,都表示現在的情況仍在可操作的範圍內,難度並不高,會不會是你太誇大其實了。”
“我有沒有誇大,你們心知肚明。我就不信那幾家會有我的速度。”
“的確會慢一些,但股東們現在更在乎價格。”
“慢,就容易生變,誰知道拖得久了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卷錢跑路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就不是二十五了,可能會血本無歸。”
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片刻間誰也沒有相讓。
但偏偏這樣的針鋒相對,兩人卻仍是保持著微笑。
周珩雖然沒有加入戰局,卻也感受到其中的緊張,直到她終於忍無可忍,將自己的手從許景燁掌心抽出來,隨即端起另一杯茶,遞到他跟前。
許景燁這才轉開視線,和周珩對上一眼,隨即接過茶杯喝了口。
周珩又看向程崎,見他不知道何時也正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