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中,姚嵐的手段又或多或少傳出來一些。
就像是政圈搞陰謀一樣,商圈的人也都知道,要是嚴格遵紀守法,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那就賺不到錢,就是做慈善。
商有商道,人有人道,有人半生順遂,卻一朝跌入深淵,還有人是自小就在深淵裏長大,一步步爬到懸崖邊。
不管怎麼說,這話從姚嵐口中說出來,許景燁不得不去細琢磨。
她大老遠從春城過來,絕不是來嚇唬他的。
半晌,許景燁說道:“我和她始終有感情,就算我控製她的人,也未曾傷害過她一分。”
這話也不知戳中了姚嵐心裏的哪根弦,她聽了竟有瞬間的恍惚,隨即笑道:“許家老二對周家千金的愛護,我也是有耳聞的。可是話說回來,愛是要講究方式的,你若‘保護’得太緊,她就走不出溫室,有時候推一把,反倒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用“溫室”來比喻周珩的生存環境自然不恰當,可許景燁對周珩的“保護”,也的確妨礙了她的成長。
然而,還沒等許景燁接話,姚嵐便又道:“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許景燁也沒在意,起身對她點了下頭,就要走。
可他剛走到門口,又停下,這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過來問:“我和倪總有過一麵之緣,知道他現在是姚小姐的未婚夫。聽說你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外麵也有人在傳這段神仙眷侶一般的愛情。姚小姐怎麼看?”
姚嵐的眼睛眯了起來,盯著他看了兩秒。
她似乎在等許景燁的下文,可許景燁卻徑自將門推開,走了。
……
許景燁開車回到別墅,就見周珩在廚房裏煮泡麵吃。
已經過了飯點,她隻煮了一份。
見到許景燁回來,周珩也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會很晚,吃過了麼?”
許景燁就站在台邊,眉心微蹙,嘴唇抿著,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周珩便拿出另一個小鍋,又拿出一包麵,說:“那我也給你煮一包。”
“嗯。”許景燁應了聲,就回房了。
十分鍾後,他已經換上居家服,也洗過手。
周珩已經在吃麵了,旁邊還有另一碗,麵裏有臥雞蛋和火腿片。
周珩說:“我的手藝不好,就會做速食,湊合吃吧。”
許景燁沒有挑剔,坐下來安靜地吃了半碗麵。
周珩見他停了筷子,就去收碗筷,站在池子邊洗碗。
許景燁依然坐在桌前,眉眼低垂,一動不動,像是被定住了。
直到周珩收拾好廚房,見他還是剛才的姿勢,忍不住問:“你出去見誰了,怎麼回來就失魂落魄的。”
這聽上去是再簡單再自然不過的家常話了,完全不像是最初兩天那樣的焦慮,好似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這麼過一輩子都沒關係。
周珩在許景燁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就托著腮看他。
許景燁抬起眼,眼睛彎了彎,忽然說了句:“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開車送你回周家。”
周珩立刻怔住:“你說真的?你到底怎麼了?你出去見了誰?外麵變天了?”
周珩一連四個問題,許景燁卻一個都沒回答,隻微笑的看著她,眼神很深,也很專注,而後還抬起一手,去順她的頭發。
周珩依然滿臉疑問,而且還有些不好的預感。
許景燁隻問:“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晚了,能陪我一起睡麼?”
周珩眼睛睜大了些:“你……”
“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不勉強,隻是單純的睡覺。”許景燁補充道。
這次,是周珩抬手,去摸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許景燁就抓著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下。
他唇角的弧度被她的手擋住了,隻露出鼻子以上,那雙帶笑的眼睛透著情意:“你想知道的事,我今晚就當睡前故事講給你聽,保證什麼都不瞞著你,知無不言。”
周珩沒接話,盯著他的表情,一時覺得他的確受了刺激,一時又覺得他有點瘋了。
這之後,許景燁回了房。
他許久沒有出來,這還是三天來頭一次。
周珩一個人留在客廳裏,盯著電視新聞有些出神,眉頭始終擰著,並時不時朝他房間門口看一眼。
她左思右想,開始還覺得是她和程崎的短信發生了效用,程崎讓人約了許景燁見麵,用一些條件和利益交換去威脅或是利誘他,但再轉念一想,許景燁是先接到的電話,然後她才有機會去和程崎短信對話。
那麼,會不會是程崎提起就做了安排,還是許景昕暗中留了一手?
不,這也不太可能,他們又不是預言家,就算知道許景燁要做些什麼,也不會這麼精準的料到是囚禁她。
其實在許景燁出去的時候,周珩的心境也有一些變化,她現在並不著急離開這裏,也不打算報警。
她消失了三天,周家沒有一個人來找,這就說明了一些問題,許景燁大概和周家的人溝通好了,又或者是周家出於別的原因,才對此不聞不問。
她不怪周家,也不怪許景燁,形勢就是如此,沒什麼可怨的。
隻要利益滾得足夠大,就能趨勢鬼推磨,在這個圈子裏,也不是沒發生過明碼標價,將自己的家人、親人賣出去的事,隻要價格足夠高,好處足夠多,每個人都是有價錢的。
又過了半個小時,許景燁還是沒有出來。
周珩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間,不緊不慢地洗了個澡,又貼了塊麵膜,等將頭發吹幹後再出來一看,許景燁正在廚房裏倒水喝。
他的頭發還有些潮濕,顯然也是剛洗過。
他們穿著同款的情侶睡衣,她在這裏的衣服都是許景燁準備的。
周珩來到台前,許景燁給她也倒了一杯溫水。
周珩捧著杯子,默不作聲地喝著,眼睛一直在掃他。
直到許景燁問:“看什麼?”
周珩便將另一個問題扔了回來:“你知不知道一號為什麼不出現,她是不是在躲你?”
許景燁挑眉:“一號?”
“就是分裂出來的我。”周珩說。
“哦。”許景燁將杯子裏的水喝光,洗了杯子,放回架子上。
周珩又問:“她為什麼躲你?”
許景燁笑了下:“我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