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時間一天天的過。
許景昕的別墅裏寧靜祥和。
而別墅外,卻是暗流洶湧,疾風驟雨。
因為許長尋的身體原因,長豐集團現由許景燁也幾位副總代管業務,但這並非長久之計,集團領導層改選迫在眉睫。
至於下一個誰坐上去,人人皆知,這已經是內定的事了。
周珩對於長豐集團內部的動向,幾乎都是聽姚心語說的。
姚心語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許景燁近來如何風光,打從早上自大門口進來,周圍的人就開始點頭哈腰,溜須拍馬。
這還沒上任,三把火就燒了起來,海外部和公關部大整頓,就在許景昕以養傷為名請長假之後,兩個部門的領導一同換了他的自己人。
林明嬌如今就是個閑職,本來就在家照顧許長尋,而過去的心腹,也一個個調到無關緊要的崗位上。
姚心語還說,打從大老遠就能聞到許景燁身上的戾氣,像是從地獄回來的惡鬼,多看他一眼都怕被詛咒,真是惹不起。
周珩聽著這些念叨,隻是笑著應幾句。
可她也是清楚的,姚心語才不會這麼閑跟她純聊天,姚心語是有話想問。
果不其然,兩人聊了三天的電話,姚心語終於忍不住了:“看在我這段時間沒給你使絆子的份上,你跟我老實交代吧,集團到底怎麼回事?”
許長尋病倒,此事不假,可是連許景昕和周珩都一起“消失”在集團內,這就明顯不對了。
集團裏的人隻知道許景昕大難不死,賦閑在家,卻不知道周珩是為哪般。
前幾天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說許、周兩家即將正式聯姻,周珩正在籌備結婚,已經打算安心在家做董事長夫人了。
聽說小道消息的高管,還去許景燁麵前道喜,許景燁也沒說什麼,隻是笑笑。
可這些風聲傳到姚心語耳朵裏,她卻是一百個不信。
當然,姚心語也沒聽周珩親口否認,但是就她觀察和女人的直覺來判斷,周珩選誰都不會選許景燁。
春城那件事,任何女人都過不去那道坎兒。
何況周珩過去還愛過那個男人,更是不可能原諒。
聽到姚心語的話,周珩笑了:“如今你倒是想給我使絆子呢,也得有你發揮的餘地啊。我已經離開集團了,隻是還差一點手續。”
姚心語又道:“你肯定知道什麼,是不是不方便說?那你暗示我一下,或者幹脆告訴我,下一步我跟我爸該怎麼辦?”
過去姚心語倒追許景燁,姚付總一心幫襯許景燁,但說到底,姚家是跟著許長尋起來的,姚副總是甘願做許長尋的狗。
其實姚副總的忠心也是有一些的,這不,許長尋病倒後,姚副總還去看過他幾次,相比其他人走茶涼的副總,已經強很多了。
姚心語也不怕周珩知道:“我爸這陣子一直睡不好,要麼就半夜驚醒,要麼就失眠,他雖然說沒事,但我知道他是在害怕許景燁。你是沒看見許景燁那副嘴臉,真的瘮人,他對付龐副總的手段也早就傳開了……”
說起龐副總,最近似乎也是在避風頭,許景燁勢頭正盛,龐副總就自動請纓,說願意調去海外。
當然,也是要帶一家人遠離這裏。
調去海外其實就和發配差不多了,但留在這裏,隻會成為許景燁的眼中釘。
這批高管們都是人精,表麵上裝傻充愣,心裏比誰都清楚,許景燁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下得去狠手,何況對他們這些外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最危險的就是龐、姚兩位副總。
周珩半晌隻說:“內情如何我不便說得太明,再說我也不知道姚副總的意思,也許他是想做三朝元老呢,那他應該知道怎麼做啊。”
“行了,咱們都直接點,還三朝元老,他現在就想保命!”姚心語說。
又是幾秒的安靜,周珩這樣建議道:“你說,如果姚副總遞交辭職信,或是也一病不起,將實權交出去,集團少了他還會轉麼?”
“廢話,集團少了誰都……”姚心語話音一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周珩糾正道:“我沒有任何意思,我隻是了解許景燁,他是‘體恤’下屬的,何況還是曾經幫過他的人。既然人都病倒了,他就算再著急用人,也得考慮自己的名聲,不可能硬要姚副總強撐病體為集團做牛做馬吧。”
姚心語得了這幾句話,隻跟周珩說了句“謝謝”,就匆匆切斷。
周珩笑著又坐了片刻,回味著過去和姚心語的針鋒相對,到如今的改朝換代,還真有一種時移世易的感覺。
姚心語也是聰明的,既然都決定抽身了,也沒再多問集團下一步會變成什麼樣,反正隻要摘幹淨了,後麵的事橫豎都與他們父女無關。
……
再說別墅裏。
幾天相處下來,周珩和許景昕不是一起在書房裏看書,就是聊形勢,聊策略。
期間許景昕出過兩趟門,也沒避諱周珩。
周珩雖沒有多問他去做什麼,見了誰,卻也猜到那是他的上線。
現在不需要防著康雨馨和許長尋的人了,那些和許景昕接觸過的製毒大佬,也差不多被康雨馨咬出來了,如今一個個都成了喪家之犬,有的跑路,有的還在垂死掙紮。
按理說,許景昕的臥底任務已經告捷,本該歸位。
但因為他身份特殊,更靠近核心,也因為長豐集團已經引起上麵的注意,似乎是有意趁此機會一並收拾了。
若是這次錯過機會,下次還不知道等到哪年。
不過這也等於給許景昕出了一道難題。
上麵要一鼓作氣吃個大的,對於臥底來說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此時若許長尋還在位,許景昕或許還能再前進一步,接觸犯罪證據也更容易。
可現在許景燁做大,許景昕暫避鋒芒,過去接觸的線幾乎全斷了,想要再拾起來就難了。
除非,他返回集團,取信許景燁。
可這樣一來,指不定要耗上幾年。
這幾天,許景昕也正在思考此事,他沒有退路,也就隻能將腦細胞花在出路上。
周珩將許景昕麵臨的困境看在眼中,心知以他的能力和心智,必然能完成上麵的命令,可形勢不等人,許景燁更不是許長尋。
許長尋是許景昕的父親,為了製住這個兒子,就放任康雨馨用了種種惡毒手段,而許景燁根本不在意兄弟關係,一旦被他知道許景昕的身份,非得挫骨揚灰了不可。
隻是周珩還在等那些數據,在沒有拿到之前,她也不敢做任何保證承諾,更加不知道那些數據有多少水分,動了多大手腳。
她也隻能先按耐著。
要說周珩和許景昕難得放鬆的時刻,那便是晚上。
許景昕這次的戒斷反應已經基本平複,兩人又睡得都晚,經常上床了還會靠在一會兒聊聊天。㊣ωWW.メ伍2⓪メS.С○м҈
周珩沒再回客房,每天都躺在許景昕的左手邊,有時枕著他的胳膊說話,有時趴在枕頭上說笑。
一號再沒出現,許景昕也沒問,就按照自己的節奏給周珩講枕邊故事。
周珩聽他提起小時候,時常覺得意猶未盡,有時也會生出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若是當年許景昕留在許家,那麼他們今天會是什麼光景?
至於許長尋交給周珩的那枚戒指,如今就戴在周珩手上。
他們都知道,它代表了一份許諾,盡管他們從未承諾過未來如何,也極少談論對下一步生活的安排。
那些太過遙遠的東西,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對於眼下的處境來說,都太遙不可及,也暗藏著諸多變數。
眼下的平靜已經是一種奢侈,兩人倍感珍惜。
當然,他們也在等待著,等待下一個突變的到來,將這份平靜打破。
……
又過了幾天,江城出了一件大事。
此事雖未驚動老百姓,卻在圈內暗暗傳開了。
聽說,是霍廷耀和霍驍父子一同被捕,逮捕名義暫不清楚,但免不了是和錢有關的。
還有人說,這次霍氏怕是要地動山搖了,因為一直服務於霍氏的立坤律師事務所,裏麵其中一位金牌律師韓故,也被卷了進去。
消息傳到周珩這裏,她這才明白為何上次見韓故,他會那樣保證——“他絕對跑不掉。”
韓故,根本沒給自己留退路,他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玉石俱焚。
也不知道是因為霍廷耀有份害過柳婧和周珩,還是因為韓故這份毅力和心性,又或者是因為她和韓故的那點交情。
她想著,起碼在她身處困境之時,韓故也是幫過她的。
於是思量再三,周珩給顧瑤撥了一通電話。
顧瑤的丈夫徐爍,在江城律師界頗有名氣,還有點“怪癖”,偏喜歡啃別人啃不動的硬骨頭,在一團亂麻中摘線頭,而且他接案子從不看錢,就看個人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