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父親推出放間, 徐楠轉身去浴室找毛巾,她太長時間沒回來,在浴室轉了三圈才找到幹淨的毛巾,反複打濕、擰幹三次才拿出來。
看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程禮, 她捏著拳頭克製內心想打人的**, 耐著性子把他扣到鎖骨上麵的衣領解開, 捏著毛巾的一角,沿著他的額頭往下細心擦拭那層還沒蒸發的汗水。
幫他把臉、手、胸口都擦了一遍, 徐楠抬手一扔毛巾落到櫃子上,她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藏在心底的怨氣開始彙集、上升。
十分鍾後, 躲在門口偷看的夫妻倆, 瞧著女兒對程禮又掐又打的樣子, 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心道孩子出門半年回來,為什麼變得這麼凶殘。
“要不要去攔著她一點?我怕再打下去, 程禮就被打成腦震蕩了。”
房間裏, 枕頭一下一下的打在某人頭上, 他自己一點反應沒有, 倒是氣壞了施暴的徐楠,極壞了偷看的人。
“枕頭…應該沒那麼大殺傷力吧?”
徐父一直就是偏心眼,想著女兒這段時間在電話裏支支吾吾、猶豫不決的語氣, 他覺得再打重一點也沒什麼問題。
蹲在下麵的歐陽抬頭瞥了眼看戲的丈夫, 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
“回頭我用枕頭這樣打你試試?你別忘了,程禮的腿還沒好徹底,現在你閨女出氣出的多爽,將來心裏就有多難受。”
徐父咬著嘴角思考再三,還是把門推開了,不光嚇到了裏麵的徐楠,還嚇到了蹲在門邊的妻子。
“你們怎麼來了?媽,你有偷窺我!”
還沒站起來的歐陽被抓了個正著,強擠出笑容拍拍手故作從容的站起來,順勢用胳膊肘狠狠地拐了下丈夫的腹部,聽著那熟悉的吸氣聲,才覺得舒心了。
“我和你爸爸上來看看,看看你要不要我們幫忙,他怎麼樣了?”
家暴還被抓了現行,徐楠不大情願的扔掉枕頭,咬著牙站起來。
“不知道喝了多少,睡得像頭死豬。”
看著女兒咬牙切齒的表情,歐陽彎著紅唇笑了笑,走到床邊俯視躺在床上的人。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他現在還是傷員,你差不多意思一下得了。”
“傷員?”
徐楠緊鎖眉頭,不明白母親的意思,歐陽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對啊,傷員。等他明天醒了,你自己問吧,今晚你睡哪兒?”
看了眼霸占自己臥室的男人,她撇撇嘴悶聲悶氣的答道。
“我去茜茜房間睡。”
“行,那你收拾收拾早點休息,我看他喝了不少,得明天早上才能醒,一會兒給他倒杯水上來放著,免得他半夜口渴。”
“好。”
送爸媽出門後,徐楠關上門走回來,站在床邊把程禮從頭掃到腳,像是要用眼神給他來個全身X掃描的樣子。
結果,眼睛都瞪酸了,她也沒瞧出個一二三四五,按照媽媽說的那樣,給他在櫃子上放了杯水,拿上睡衣關了燈出去。
如果不是才從國外回來還沒調整時差,徐楠這晚定會失眠,身體的疲憊讓她暫時忽略了,某些看似不起眼卻很重要的問題。
謝弈明在客廳坐了半個小時才摸黑出來,見門口、路上都沒人,這才放心回家睡覺。如果舅舅的計劃不成功,他很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第二天早上,程禮睜開眼揉著仿佛要炸裂的額頭,眯著眼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要不是看見相框裏的人,他估計會嚇出一身冷汗。
坐起來後,餘光看見櫃子上的水,想也沒想先端起來解決被烈火灼燒的咽喉,等稍微清醒一些,才思考昨晚的事。
徐楠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撐著床邊,背影蕭索的坐在陽光裏,像是棵主動拒接被溫暖的孤木,帶著與整個世界背道而馳的決然,那種倔強、孤單和陌生,嚇得她愣在原地層出不窮。
聽到動靜的男人轉頭看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在他那雙凜然的眸子裏炸開,薄唇向上翹起,下意識起身向她走來。
左腿剛使上勁兒,就有股刺痛從膝蓋骨以下的部分竄上他的太陽穴,程禮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隨即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帶著幾分熱切走向站在門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