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貧嘴, ”皇上揉了揉眉心,“你難得答應成婚,你皇祖母為此很是高興, 你早一日成婚,她老人家心裏便早一日安心。”
傅輪攤在木椅上不想動, “您既然說早點成婚皇祖母早點安心, 那您還讓臣挑日子?您選一個最近的日子不就成了?”
皇上道:“若是你有喜歡的日子呢, 你自己先看看吧。”
欽天監監正將將圈了日子的黃曆遞給傅輪, “殿下看看, 喜歡哪個日子。”
傅輪掃了眼那幾個黃道吉日,眉頭拉聳在一起,“臣一個快死的, 指不定明天就得進棺材, 難不成還真的要成親?”
皇上一聽這話就頭疼,“這婚事不是你親自求來的嗎?還不到三天就反悔了?”
“那倒沒有, 就是覺得誤了人家姑娘,難免心中有愧,見了皇上, 就忍不住想叨叨幾句, ”傅輪說, “臣要是沒中毒,今兒就把美人扛回家, 明兒就生孩子,讓皇祖母好生高興高興。”
皇上:“你以為生孩子是倒豆子呢?說生就生。”
傅輪轉瞬就泄了氣。
“皇上說得是, 別說孩子了,臣現在自身都難保,”傅輪把黃曆塞進自己的袖中, “這黃曆我收了,等我回去問問六姑娘,再告訴你。”
皇上險些氣笑了:“瞧你那點出息,定個吉日還要問女人。”
“人家能嫁給臣已經是賠上了一輩子,這些小事就讓她做主吧,”傅輪有氣無力道,“臣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忍也能讓,還不記仇,也不喜歡報仇,非常地大度。”
這話的意思便有些深了。
皇上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在旁的禮部尚書和欽天監監正皆垂著看著自己的腳尖,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好了,別再嘰歪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皇上轉移話題道:“西北近來不太平,朕打算再抽調五萬精兵過去,你以為如何?”
傅輪聞言此等大事,神色也沒見正經幾分。
他無所謂道:“如今就算西北十八部落真的聯盟攻打燕西關,臣也使不上勁兒了,再調五萬兵到西北,加強西北的守衛,也是個辦法,您看著辦吧。”
皇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他算是瞧出來了,傅輪不打算再管西北的事情,或者說,他不打算再管朝中的任何事務,西北也好,汴京也罷,他都不想再參言。
“若是西北突起戰事……”皇上的表情逐漸凝重。
“就算西北突起戰事,我一個快死的人,還能長途跋涉去西北領兵嗎?”傅輪打斷皇上的話,換了個親切的稱呼,“三叔,臣現在連劍都揮不動,別說領兵了,臣都是快死的人了,您就讓臣過幾天安靜日子吧。”
皇上的神色又緩和下來,他沉默良久,道:“退下吧。”
長壽宮中。
徐芸芸的眼淚在喬泠鳶的眼裏一文不值,在太後娘娘的眼中卻是珍珠,珍珠滾在地上,太後娘娘立刻就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她拉著徐芸芸的手問她:“怎麼哭了?跟皇祖母說,誰惹你不高興了,皇祖母替你做主。”
“沒有誰,”徐芸芸撚著繡梨花白色絹帕抹淚,“我隻是心疼昭王兄,他身中不可解之毒便也罷了,就連成親,都是被迫,我心裏難受。”
皇後娘娘就聽不懂了,問道:“昭王是被迫的?”
她看了眼喬泠鳶,覺得不可信。
剛剛昭王對喬泠鳶的關心,可不像是裝出來的。
徐芸芸哽咽回答:“就在前日,六姑娘同我們遊湖的時候,不慎落水,剛巧被昭王兄撞見,昭王兄就跳入湖中將六姑娘抱了起來。男女授受不親,昭王兄毀了六姑娘的清白,自然隻能娶她。說起來,這事也委屈了六姑娘,畢竟昭王兄……”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其實六姑娘斷不必非要嫁給我昭王兄,隻要六姑娘願意離開汴京,並非不能嫁給權貴之家,做當家主母,實在不必委屈自己,賠上自己的一生。”徐芸芸掩淚說。
喬泠鳶麵無表情道:“郡主多慮了,我並不覺得委屈。”
“可你強迫我昭王兄娶你,你不委屈,我昭王兄委屈,他可是堂堂親王,是大梁戰神,他的婚事怎麼能這麼隨便?”徐芸芸含淚憤然。
喬泠鳶的聲音毫無起伏,“郡主到底是認為我配不上殿下還是認為殿下耽誤了我?”
徐芸芸一噎:“這兩者衝突嗎?”
“第一,我不認為殿下耽誤了我,殿下風華絕代,能與殿下在一起,即便隻有一日,對我而言,也是上天的眷顧。第二,我配不配得上殿下,我私以為,還是殿下說了算,畢竟日子是我和殿下在過,旁人眼裏的配與不配,又有何義?”喬泠鳶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