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小鳥從喬世文的手裏飛出去, 在林間的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圓弧,又“碰”地砸在地上,裹了一身的泥。
與此同時, 從喬泠鳶和喬世文的頭頂上飛過去的利箭紮進了旁邊的泥裏。
惡毒的箭矢瘋狂擺動,沒有見血, 它似有不甘。
喬世文瞪圓了眼睛, 立刻意識到他們遇上刺客了, 而他很有可能馬上就會死於刺客的刀下, 他被喬泠鳶拉起來, 危難之中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是個爺們兒。
而剛剛,他的妹妹已經救了他一命。
五六個蒙著麵巾的黑衣刺客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他們手拿長刀, 雙目殘忍, 一看就是來取他們頭顱的,喬世文雙腿打顫, 快被嚇尿了。
然而,他卻猛地一伸手,將喬泠鳶擋在身後。
他道:“六妹, 你快跑, 三哥攔住他們。”
喬泠鳶的心情忽然前所未有地複雜, 她其實不需要喬世文的保護,也不需要喬世文的關心, 她甚至不想和喬世文走得太近。
她這三哥大約腦子不太好使,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 她都被傳染了。
喬泠鳶閉了閉眼睛,正欲伸手將喬世文一把拉回來,耳邊突然響起極輕的風聲, 喬泠鳶伸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
下一刻,不知從哪兒冒出另一批黑衣人來,兩方人馬二話不說就開殺。
林子裏的飛鳥為了躲開這群出手就是殺招的妖魔鬼怪,撲啦啦地撲扇著翅膀亂飛,覺得自己從地獄和人間的邊沿撿回了一條命的喬世文摸著心口問:“這些人哪兒來的?”
喬泠鳶盯了眼一刀割斷一個黑衣刺客喉嚨的的北一,回答:“是昭王的人。”
“昭王的人?他們怎麼在這兒?”喬世文不解。
喬泠鳶沒回答。
她回頭,目光望向林間小路的那頭,果見那身著一身雪白錦袍的男子就站在小路的盡頭,手裏風騷地拿著一把折扇,輕點著手心。
頗有幾分“我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意思。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傅輪衝她浪蕩一笑,邁著長腿優哉遊哉地走到火堆旁的一塊大石上坐下,取了一隻烤好的小鳥放在鼻尖聞了聞。
“挺香的。”傅輪稱讚道。
然後他撕了一隻鳥腿下來咬了一口,約摸覺得味道還不算不錯,緊接著又吃了一口,然後把那隻鳥腿的主子全吃幹淨了。
他將骨架往火堆裏一扔,北一那邊的打鬥剛好落了幕。
幾個來襲的蒙麵黑衣刺客已經死透了,喬泠鳶沒往那邊看,她在傅輪的旁邊坐下來,問他:“怎麼來得這麼及時?”
“你這是在誇我?”傅輪笑。
“嗯,我是在誇你。”喬泠鳶絲毫不覺得難為情。
傅輪眼裏的笑意更深,解釋道:“自從上次你說你在感念寺撞見了賊人後,我就一直派人暗中保護你,這些刺客一批一批地來,看來那人殺你的心很堅定。”
喬泠鳶:“冤枉,我分明什麼都沒有看見。”
傅輪:“可你聽見了。”
“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他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派死士殺我,難免不會暴露自己,這種做法並不明智。”喬泠鳶道。
傅輪又掰了一隻鳥慢條斯理地開始吃起來,笑了笑道:“他這麼費盡心思,興許是不確定你到底聽見了多少,又看見了多少,所以想殺你滅口。”
“我想也是。”喬泠鳶說。
她話音頓了片刻,忽地轉言道:“可我現在身份不同了。”
傅輪:“?”
“我以前隻是喬家六姑娘,現在卻已經是你的未婚妻,那些刺客,還真不一定是那人派來的,指不定有人想殺我,是因為你。”喬泠鳶道。
傅輪:“……”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喬泠鳶所言,不無可能。
他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旁邊的喬世文聽得滿頭霧水,一臉不明所以地問:“等等,六妹,殿下,你們在說什麼?那些刺客哪兒來的?六妹,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傅輪朝喬泠鳶抬了抬眼皮,示意喬泠鳶自己說。
喬泠鳶道:“我也不清楚。”
綠蘿插話:“三少爺,初六燈會上,我們姑娘也遇到了刺殺,剛好秦公子就在不遠處,及時出手救了我們姑娘,我們姑娘才無恙的。後來秦公子怕賊人賊心不死,是以才特地送我們姑娘回府,誰知道竟然好巧不巧,就被四姑娘瞧見了。”
說到最後,綠蘿的聲音弱了下去,卻仍舊飽含怨念。
喬世文想到喬泠鳶挨的那一巴掌,訕訕然地擺擺手道:“哎呀,都過去了,殿下不是已經幫六妹報仇了嗎?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