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瑩瑩跪在地上, 回答道:“每次他們伺候世成之後,我都會派人給她們一碗避子湯,是芸香她自己塞銀子給送湯的丫鬟, 私自把送過去的避子湯給倒掉了,這才有了身孕。那個丫鬟, 我已經處置過了, 打了她二十大板, 攆出了府。我身邊出了這樣的事情, 到底是我用人不善, 是我的過錯,請娘責罰。”
“夫人,奴婢也不想擅自停藥, 可奴婢月事不準, 身體不適,大夫說與喝避子湯有關, 奴婢才不得已將藥停了的,”芸香哭著辯解道,“夫人, 奴婢腹中的孩子到底是大少爺的骨肉, 求夫人大發慈悲, 讓奴婢好生把孩子生出來吧。”
葛雲華冷哼:“生出來,讓你母憑子貴嗎?”
母憑子貴?
喬泠鳶在心裏冷笑, 正在走下坡路的侯府,何來的貴?
芸香意識到什麼, 瞳孔驀地放大,簡直不可置信,“夫人的意思是讓奴婢拿掉腹中的孩子?夫人, 這可是大少爺的骨血,是永安侯府的骨血啊。”
葛雲華冷漠道:“泠鳶,給她幾針。”
喬泠鳶:“?”
她是萬萬沒想到,她一個看戲的,竟然突然就變成了戲中人。
“母親,芸香的身體很好,母子健康,並不需要施針。”喬泠鳶裝傻。
“我不需要你保他們母子健康,芸香腹中的孩子不能留,必須拿掉,你在華安堂難道沒有聽你祖母是如何說的嗎?你按你祖母的意思做即可。”葛雲華說。
喬泠鳶道:“母親,我的針隻救人,不害人。母親要我用針打掉芸香腹中的孩子,我辦不到,求母親恕罪。”
葛雲華驀地冷厲了眉眼。
“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來人,拿針來,把芸香給我摁住。”
芸香想跑,卻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用力地扣住左右手,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她大喊大叫就有婆子拿了帕子塞住她的嘴。
陸瑩瑩何曾見過這等陣仗,跪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容媽媽朝喬泠鳶遞上細長的銀針,道:“六姑娘,下針吧,夫人還等著呢。”
喬泠鳶眉目清淡。
她道:“母親,我不懂,您要拿掉芸香腹中的孩子,一碗墮胎藥下去便能達成您心中所願,您為何非得要我用針呢?”
葛雲華:“這件事不宜外傳。”
喬泠鳶覺得可笑,她維持著麵上的風度,答道:“母親,這件事已經鬧得全府皆知了,您就算想瞞,也不可能瞞得住。況且不過一碗墮胎藥,您隨便派個人去買,就算不報姓名,也能買得回來,您何以要我……”
“放肆!”葛雲華厲聲道,“誰給你的膽子頂撞我?我要你做,你照做就是,哪兒那麼多廢話?難不成,你要忤逆我?”
屋裏的氣氛靜默了半晌。
葛雲華冷沉了聲音,再問:“難不成,你要忤逆我?”
“母親若是要我救人,我自然義不容辭,可母親您現在是在讓我殺人,”喬泠鳶垂下頭,“母親恕罪,殺人之事,我辦不到。”
葛雲華猛地一拍桌麵,怒聲道:“來人,把六姑娘帶到祠堂去,不跪滿三天三夜,不準她起。我倒要看看,她的皮到底有多硬。”
陸瑩瑩沒想到葛雲華還能這般操作。
強行讓一個隻有十五歲的還未出閣的姑娘殺死別人腹中的孩子,到底不是她自己的肚皮裏生出來的孩子,所以她才這般作踐。
想讓喬泠鳶的手上沾上不幹淨的人血。
她的婆婆竟然是這樣的人。
陸瑩瑩的心冷得發抖,她想說點什麼,可想到葛雲華的冷厲手段,她又忍了回去。
她不敢。
待喬泠鳶被帶走後,葛雲華揚手,朝容媽媽道:“把她帶到後院去,給她灌一碗墮子湯,看著她肚子裏的孩子流幹淨了再給她請大夫來診治。”
容媽媽躬身應道:“是,夫人。”
昭王府內,傅輪一直在等喬泠鳶過來給她施針,從下午等到了晚上,又從晚上等到了深夜,等得渾身都開始發熱了卻始終沒有等到人,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湯藥還未熬好,文山拿了冰給他冷敷降溫,一邊擔憂傅輪的身體一邊寬慰道:“許是六姑娘因為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若是真的不能來,她也會派個人來告知一聲,可到現在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傅輪的話音頓住,“不成,得去永安侯府走一趟。”
“現在?”文山驚訝,“您現在還發著熱呢,外麵夜深露重的,您哪兒受得了?”
傅輪冷睨了他眼。
文山把腦袋一埋,不敢再勸了。
文石道:“奴才這就派人備馬車。”
永安侯府的燈火已經熄了,喬良賢和葛雲華已經入睡,忽聽外麵響起拍門聲和容媽媽的喊聲,“侯爺,夫人,昭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