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吳媽媽聽得心驚肉跳, 萬萬沒想到柔弱膽小的六姑娘不止害死了黃媽媽，還害死了桂媽媽，就連侯夫人突然去世, 都跟她脫不開關係。
而她現在是昭王妃，昭王那尊大神就在外麵坐著, 誰都奈何不了她。
而黃媽媽和桂媽媽的死和秦姨娘、七姑娘的死有直接的關係, 老太太就算知道了, 為了侯府的名聲, 為了喬世成和喬世文的未來, 也不敢對外說喬泠鳶的半點錯處。
喬泠鳶也正是看準了這點，才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認不諱。
喬泠鳶方方麵麵都算計到了。
老太太嗬嗬幹笑了兩聲，有氣無力地說：“我們永安侯府, 論手腕和心計, 倒是誰也比不上你。黃媽媽和桂媽媽已經死了，葛氏也死了, 你下一個目標是誰？我？”
“您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我犯不著對您動手。”喬泠鳶道。
老太太瞪圓了眼睛：“你想對付泠菲還是你兩位兄長？”
“喬泠菲自有程國公收拾，”喬泠鳶道, “您放心吧, 冤有頭, 債有主，該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往後喬家的人隻要別來我跟前找我晦氣，我就不會對他們如何。”
永安侯府幾個主子不管鬧得多難看都不會擺在明麵上來, 今兒葛雲華下葬，府上客人多，喬泠鳶給老太太紮完針後就出去待客了。
傅輪當然不可能和喬泠鳶一起去待客, 他坐在待客廳的主位上，翹著長腿，活生生一副大爺樣。
待客廳裏坐了不少男客，大多都是朝廷命官，幾乎都在爭著機會和傅輪搭上話，傅輪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這個一句，那個一句，“雨露均沾”，一點兒沒閑著。
主動和喬泠鳶說話的，大多是朝廷命婦。
有誇她賢良的，有誇她標致的，有誇她溫柔的……
各種各樣的好話如倒豆子似的朝她砸過來，喬泠鳶活了十六年，前十六年聽到的好話加起來都沒有今日聽到的多。
然而，那些命婦，她一個都沒記住。
午膳後，喬泠鳶想回王府了，她沿著長廊往外走，與程昀擦肩而過的瞬間，被程昀叫住。
“六姑娘。”他道。
喬泠鳶腳步一頓，回頭，聽程昀道：“六姑娘應該知道，你原該嫁給我的。”
“國公爺說笑了，我還沒那麼倒黴。”喬泠鳶麵無表情地說。
程昀聞言，低頭笑了。
這人模樣當真是英俊的，隻是可能缺德事幹了太多，即便是笑，渾身上下也透著一股子陰翳。
“六姑娘有趣，我喜歡。”他直言道。
喬泠鳶渾身惡寒，“大可不必。”
她轉身就走，仿佛和這人多待一刻都讓她渾身難受。
程昀看著她遠遠離開的背影，伸手用力地抹了一下嘴角，眼裏溢出幾分邪氣來，喬泠鳶如今是傅輪的女人，但他想，隻怕傅輪都比不上他對喬泠鳶深沉的了解。
許久後，程昀道：“這個姑娘，我要定了。”
喬泠鳶直接上了大門外王府的馬車，她在馬車裏等了半盞茶的時辰，傅輪才趕了過來。
他掀開車簾坐到喬泠鳶的旁邊，淺笑了下，問：“等久了？”
“沒有。”她臉色不大好看。
傅輪斂了笑意，“怎麼了？”
“出來的時候在長廊上遇見了程昀，”喬泠鳶道，“那人邪氣得很，聽說，他是老程國公過繼的？”
傅輪不喜歡看她繃著臉，握住她的手，安撫似的輕輕捏了捏。
他道：“程昀原不叫程昀，叫張昀，是老程國公妻子的弟弟的次子，不過是妾室所出，還是個外室。這外室將程昀養到十歲，直到老程國公想要過繼一個孩子的時候，才與孩子一同被接回張家。後來他就被老程國公帶到程家，過繼到了程家名下，改名為程昀。程昀此人，有些本事，年少中舉，被調到兵部任職，一步步坐上了正二品尚書的位置，權利不小。”
說起程昀，傅輪了解得還算不少。
“不過此人頗有點天煞孤星的命格，他到程府不久，程國公夫婦就相繼過世，又過了不到一年，他的生父和生母還有張家的嫡母也跟著死了，後來他娶妻，妻子也早死，他的兒子病弱，一直沒在眾人麵前露過麵。”
喬泠鳶被他捏得有點發癢，卻沒有掙脫。
她問：“你可曾懷疑過他？”
“那日感念寺，他也在，我自然是懷疑過的，但至今什麼都沒有查到，也不知道到底是他遮掩得太好還是的確與他無關。”
喬泠鳶沉默半晌，接話道：“不如你換個方向查。”
“換個方向？”
“查查他的過去。”喬泠鳶道。
“怎麼想到要查他的過去？”
“所謂天煞孤星，不過是別人胡亂給幸存的人安的罪名，但程昀是外室子，身份敏感，他的親人又相繼在他入國公府後出事，未免過於巧合，可查。”喬泠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