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和寒霜相視一眼, 皆十分震驚,最初她們以為喬泠鳶隻是去神農穀,後來她們以為喬泠鳶是準備去曦城, 沒想到她其實要去的是巫族。
巫族在西北,已經出了大梁的地界, 是十八部落之一。
要說十八部落哪個部落最是詭譎, 當屬巫族, 這個部落盛產毒物和巫師, 而不管是毒物還是巫師,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西北十八部落危險,巫族更是危險。
秋月和寒霜跟在喬泠鳶身邊保護她,對喬泠鳶的言行多少有一點了解, 知道她近來一直在琢磨涅槃的配方和解藥, 隻是沒想到她竟然要親自去一趟巫族。
她去巫族,自然也是為了涅槃的配方和解藥。
寒霜在震驚之後問道:“您要去巫族, 殿下知道嗎?”
“他不必知道,”喬泠鳶口吻冷淡,“曦城戰事在即, 他不能因為我的事情分心, 你們若想繼續跟著我, 從今往後,一切聽我命令行事, 否則,現在就可離開。”
她們被傅輪安排到喬泠鳶身邊, 本就已經屬於喬泠鳶的人,況且傅輪和喬泠鳶本就是夫妻,跟著誰、保護誰, 都是一樣的。
秋月和寒霜立刻表忠心,秋月道:“我願意一直追隨王妃,往後絕不私自跟殿下透露王妃的一言一行。”
寒霜:“奴婢也是,此去巫族,不論生死,皆聽王妃命令。”
此家客棧地處偏僻,她們已經日夜兼程行了五六日,再往前行幾日就能到贛州,過了贛州地界,便是曦城。
喬泠鳶知道一條從贛州直接出大梁的小路。
那條路被埋在深山老林中,人跡罕至,鮮少人知曉,那是她多前年和師父外出采藥時發現的,這次,她就要走那條小路。
喬泠鳶坐在客棧的桌旁,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水,忽然問:“你們怎麼會武的?”
秋月拉了一下板凳,坐得離喬泠鳶近了些,回答:“奴婢和寒霜原是被家裏丟棄的,那時候還小,為了填飽肚子,就去街上偷饅頭吃,有一次被賣饅頭的捉住了,挨了狠揍,恰巧被殿下撞見,殿下得知我們孤苦無依,就把我們帶回府上了。
“奴婢和寒霜不想離開王府,想一輩子跟在殿下身邊伺候殿下,但是殿下身邊不留姑娘伺候,我們就起了學武的念頭。殿下在江湖上也認識些人,就把奴婢和寒霜送到了鬆山,跟鬆山的弟子一起習武。後來,我們學有所成,殿下又中了毒,我們就被招回了王府。
“殿下仁善,無論是朝堂上還是江湖上,都有不少人受過他的恩惠,其中不乏像奴婢和寒霜這種想一直跟在殿下身邊的,但是真正讓殿下留下的人卻極少。奴婢和寒霜能被留下,應是當時我們年紀還小,無處可去。後來殿下認識的江湖朋友多了,就大多把那些孤兒送到各家門派,讓他們能吃上飯、有地方睡覺。”
喬泠鳶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問:“傅輪沒有自己成立一個門派,專程收容那些無處可去的孤兒嗎?”
“沒有,殿下除了培養影衛,從未打算培養其他勢力,而就算是影衛,人數也是有限製的,至今從未超過三百人。”寒霜接話。
喬泠鳶沉了沉眉。
她知道傅輪的顧慮,也明白他的謹慎小心,他從未想要爭過什麼,可總有人以惡意揣度他,以至於他走得這般艱難。
可他從來不說,也未打算以牙還牙。
喬泠鳶沉默半晌後,道:“休息兩個時辰,繼續趕路。”
與此同時,距離她們還有幾日路程的曦城,臨時征用的府衙燈火通明,聞填和幾個西北軍的副將分兩列坐在屋內,皆望著主位上的傅輪。
半個時辰前試圖攻破曦城城門的西北聯軍剛剛撤退,此時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竭。
而主位上那個總是眼裏含笑、說話毫不正經的男子,此時麵色寡淡、不苟言笑,他端端坐著,屋內沉凝的氣氛給他裹了一身威嚴,似不那麼好說話。
他麵前攤放著從贛州至燕西關的輿圖,輿圖之上山川河海與城鎮縱橫交錯,亂人眼睛,傅輪的手指落在燕西關之上,眉頭倏地打了一個死結。
西北聯軍十三萬,曦城守軍隻有十萬,其中有兩萬將士負傷,根本不能上戰場。
他要拿回燕西關,得以八萬軍勝十三萬。
傅輪不是沒打過以少勝多的仗,但當時他駐守的是易守難攻的燕西關,而不是隻有一道城牆、破了城牆就四通八達的曦城。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戰事,都有捷徑可走,都能巧勝,大多時候,在雄厚的實力麵前,再多的技巧都如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他從汴京過來,接的是一個爛攤子,要打的是最艱難的血戰。
這幾日,西北聯軍已經陸陸續續攻城五六次,他巧勁兒沒有,隻能硬扛,打得他那叫一個心力交瘁、筋疲力竭。
若非聞填已鎮不住軍心,扛不起帥旗,他真想一走了之。
“殿下,我們需要援軍,”其中一個副將猛地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西北軍的戰力比我軍多出整整五萬,曦城隻有一道城牆,若他們傾盡全力強攻,我軍怕是抵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