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3)

太後就愣住了, 她眼裏滿是彷徨,似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太醫趕了過來, 給皇上把脈後也搖了搖頭,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太後紅著眼問喬泠鳶:“你不是很厲害嗎?你為何救不了?”

“我沒有很厲害, 我也確實救不了, 就像我救不了傅輪, 我也救不了皇上, ”喬泠鳶口吻堅定, “即便您殺了我,我還是那句話,我無能為力。”

乾明宮越發熱鬧起來。

各宮的人都來了, 裏裏外外跪了一大片, 都在祈求皇上平安無事。

然而,天不遂人願, 亥時剛至,皇上便去了。

喬泠鳶看著皇上斷了氣,沒有覺得多暢快, 她好像永遠都是這樣, 她心中有仇, 她想報仇,然而等她真的報了仇, 她卻並不覺得多痛快。

她站在燈火通明的乾明宮裏,夜風打在她的臉上, 吹紅了她的眼眶。

喬泠鳶回到王府時已是第二日早上。

喜嬤嬤來找她的時候,見她一臉憔悴,眼睛立刻就紅了, 拉著喬泠鳶的手道:“老奴以為王妃再也不會回來了,您瘦了好多,是不是在外麵太辛苦了?”

“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喬泠鳶溫溫道,“您身體好嗎?”

“老奴身體還算硬朗,就盼著王妃您回來呢,”喜嬤嬤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朝屋裏幾個伺候的丫鬟擺擺手,“你們出去吧。”

丫鬟們退了出去。

喜嬤嬤問:“皇上怎麼突然去了?”

喬泠鳶拉著喜嬤嬤坐到臨窗的大炕上,寡淡道:“他病了那麼久,也該死了。”

這話著實大逆不道,喜嬤嬤也正是為了方便她和喬泠鳶說話,才讓那些丫鬟退了下去,喜嬤嬤道:“連您也救不了皇上嗎?”

“能救,但我不會救他,”喬泠鳶冷漠地說,“我回來,就是為了看他斷氣。”

如果太子未定,大梁朝局不穩,或許她還會秉著傅輪的意思,留住皇上的命,但如今西北已被納入大梁地界,內外無戰事,太子已立,皇上便也該去了。

那狗皇帝疑心重,喬泠鳶早想要了他的命。

可惜傅輪不想殺他,所以她一直沒動手,她以為狗皇帝少說還能活個十年,沒想到死得倒還算快,這就升天了。

也算了了她一樁心事。

喬泠鳶揉了揉眉心,她日夜趕路回到汴京,又去宮裏折騰了那麼久,早就累了,喜嬤嬤見她疲倦得很,便也不想打擾她,讓她趕緊休息。

喜嬤嬤出了房門,撞見過來的喬泠央。

“王妃累了,姑娘等王妃歇會兒再去見她吧。”喜嬤嬤道。

喬泠央點了點頭,轉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屋裏,喬泠鳶簡單洗漱一番就躺回了床上,被窩裏著實暖和,她也的確很累,躺下沒一會兒就睡沉了。

醒來時,發現屋裏多了個人。

那人穿著雪白的長袍,頭發用玉冠束起,坐在雕黑漆的圓桌旁,左腿曲著,右腳的腳後跟抵在地麵上,一條腿伸得筆直,他手肘支在桌麵上,撐著自己的下巴,姿態懶散得仿佛剛剛睡醒,他凝著剛醒的她,眼裏噙著深深的笑意。

剛睡醒,喬泠鳶覺得自己的頭發有些亂,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她坐起身來,順了順自己的頭發,臉上浮起一抹潮紅。

“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她問。

“自然是因為你好看。”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似乎覺得還是不大舒服,於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走到床邊,俯下身去,氣息近乎灑在喬泠鳶的臉上。

喬泠鳶已經習慣了他的油嘴滑舌,佯裝生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眼裏的笑意越深,仿佛能溢出來,他在她的臉上偷了一個香吻,美滋滋地說:“瞧你,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想你了,很想很想。

想到心痛。

她這般想著,伸手去握他的手。

然而,她的手卻從他的手上穿了過去,下一刻,原本還在她身邊的男人瞬間消散了蹤跡。

喬泠鳶從夢中醒來,許是那夢境太過真實,讓她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神來,她茫然地看著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的屋子,垂下頭,很沉地閉了一下眼。

她想起很久以前,她有時候醒來,他就坐在桌邊那般看著她,眸光很深,仿佛能溺死人,他一邊用溺死人的目光看她,一邊朝她湊近,嘴裏還不忘說些令人臉紅心跳的騷話。

可他其實,也隻是嘴巴厲害。

真讓他對她做些什麼,他又犯了慫,慫了一次又一次,令人忍不住笑。

喬泠鳶望著此時空蕩蕩的桌椅,她想,他原該還坐在那裏的,見她醒了,就挑著眉笑眯眯地問她,是不是想他了。

以前她從未說過想他,現在她想說給他聽,他卻不在了。

喬泠鳶覺得窒息。

門外傳來敲門聲,喬泠鳶應了一聲“進”。

進來的是喬泠央,她走到床邊,見喬泠鳶臉色不好,歎了口氣道:“姐,你又瘦了。”

上次見喬泠鳶的時候,還是在贛州,她時常在外麵跑,風吹日曬,皮膚被曬得黑了些,整個人看著都很瘦,好像一年到頭就沒吃幾兩飯。

如今四個多月過去了,喬泠鳶的膚色雖然白回來了,但看著卻更瘦了。

喬泠鳶沒應聲,剛睡醒的她仍舊是滿身疲憊。

喬泠央道:“姐,你就沒想過好好活著嗎?”

當年堯山一戰,他們奔下山去尋喬泠鳶和傅輪,卻根本沒有找到傅輪的屍首,他們隻找到了喬泠鳶,他們把喬泠鳶帶回了贛州。

喬泠鳶醒來後倒是不哭不鬧,沒多久她就下了山,又去了一趟堯山,她從堯山回來後沉默了好長時間,後來便時常外出給人看病。

她手裏的病人就沒有活不下來的,這“神醫”的名聲便逐漸被她坐實了。

“我活得挺好的,”喬泠鳶冷冷清清地說,“你在汴京住得習慣嗎?”

“不是有挺多人伺候嗎?由儉入奢易,我還挺習慣的,而且好久都沒有犯病了,”喬泠央盈盈坐到座椅上,“不過這裏畢竟是王府,我總覺得我一直住在這兒,不大好。”

“我在城南有一處院子,你搬過去吧。”

“好。”

她還想說點什麼,外麵有丫鬟來稟,說是秦公子求見。

喬泠央道:“這人來得倒是快,我剛到汴京的時候,他來過一次,是來找你,好像是為了給她母親治病,不過,我瞧著,他還有別的心思。”

“什麼心思?”喬泠鳶問。

喬泠央笑了笑,眼裏帶了幾分俏皮,說:“他指不定喜歡你。”

“別胡說。”

喬泠央吐了吐舌頭,“我就是隨便猜猜嘛,那日他見我不是你,別提多傷感了,一副死了媳婦兒的樣子,瞧著就是對你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