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輪失蹤的那三年裏, 喬家的日子其實一直不大好過,喬世成學了喬良賢的毛病,亂七八糟的朋友一堆, 今兒春熙路,明兒醉仙樓, 他就盼著這些朋友幫他加官進爵, 然而三年過去, 他還是隻是一個七品芝麻官。
當初葛雲華還活著的時候, 他的一應用度都是葛雲華管, 後來葛雲華去世了,留下一堆爛攤子,陸瑩瑩帶人連夜盤了賬, 發現賬上不過兩三萬兩銀子。
喬良賢陸瑩瑩管不著, 她隻能管喬世成。
喬世成大手大腳慣了,在哪兒吃酒都喜歡付錢, 以此來彰顯他的“本事”,陸瑩瑩對他這臭毛病很是不喜,私下說了他無數次, 最開始的喬世成隻是反駁回去, 說她一個娘們兒家家, 哪兒懂他們大老爺們兒的事,後來陸瑩瑩見他著實不聽, 便將庫房裏的銀子全給了他,讓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以後別來找她要錢,家裏的事,她也不管了。
喬世成則想, 家裏沒她還過不下去了?於是,拿了錢,沒再理會她。
夫妻倆矛盾鬧得不可開交,陸瑩瑩心一橫,就搬到了城外陪嫁的莊子上去住。
過了大概一年吧,喬世成和喬良賢兩個大老爺們就把家裏的銀子全部給耗光了,家裏捉襟見肘,每日不吃不喝都有開支,兩個爺們兒實在沒辦法,就賣掉了距離汴京最遠的一塊地。
又過了半年,賣地的錢也花光了。
喬良賢發現,再這麼下去,他們怕是得賣掉祖產,但祖產是千萬不能賣的,家裏還是得有個女人幫著管家才行。
喬良賢沒去想搬到莊子上的陸瑩瑩,而是有了再娶的念頭。
再娶,自然是娶個年輕小姑娘,喬世成得知後,頭都大了三圈,讓他把一個比他還小的姑娘喚做“母親”,不如讓他去死。
喬世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陸瑩瑩的重要性,他厚著臉皮去莊子上接陸瑩瑩,陸瑩瑩卻不願意回府。
不僅不願意回府,而且還提出了和離。
喬世成腦袋更大了。
他當然不答應和離,他現在沒錢,沒權,他什麼都沒有,若是再和離,他連娶妻的資本都沒有,而且家裏還一團糟,和離隻會雪上加霜。
喬世成隻能讓步。
陸瑩瑩回到喬家,第一件事就是遣散家奴,隻留幾個完全用得上的人,如此一來,喬家為數不多的銀子都給了家奴做補償,但每月的月例就能少給很多銀子。
而後陸瑩瑩又新建了賬冊,喬良賢和喬世成要花銀子,隻能從喬家的賬冊上支取,賬本上有,就能花,沒有就不能,她不會從她的嫁妝裏麵貼銀子進去。
沒錢的喬良賢和喬世成就是被拴起來的狗,就算叫得再厲害,也咬不著人。
陸瑩瑩拿自己的嫁妝貼了家奴的月例和每日的日常開支,勉強支撐起了喬家的體麵,所以喬世成和喬良賢也不敢說什麼,都在夾著尾巴做人。
然而,喬良賢還是想再娶。
陸瑩瑩當然不可能讓他再娶,但為了讓喬良賢消氣,她去人牙子手上買了一個模樣還算好看的姑娘,讓那姑娘去伺候喬良賢,喬良賢的臉色這才能看了些。
果然,不出一月,喬良賢就納了那個姑娘,抬了她做姨娘。
喬泠鳶躺在垂綸水榭的貴妃榻上,聽喜嬤嬤講笑話似的將喬家的事情講給她聽,她聽著,也覺得挺喜感。
喜嬤嬤說,想當初程國公府被抄家,喬泠菲從牢裏被放出來,身無分文,回到喬家,喬良賢和喬世成立刻就打算把喬泠菲送到田莊上去。
一個是親爹,一個是親哥,也不知道他倆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若沒有喬世文,喬泠菲怕是會生不如死。
喬家大房的那幾個,除了喬泠鳶、喬泠央和喬世文,都不是人,而喬世文頂多隻能算半個人,若非還算重情,他連半個人都算不上。
再說喬泠菲,雖然跟著喬世文住到了那座二進的小院子裏,但外麵流言太多,她為了避開流言,幾乎從不出門。
聽說最開始的時候還生了一場病,渾渾噩噩過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在喬世文的努力下走出來,如今就在屋裏做些針線,補貼家用。
這輩子,她怕是就這麼過了。
隻是喬世文還未娶妻生子,總不能這輩子就帶著喬泠菲就這麼過吧,也不知道喬泠菲對此有沒有想法,知不知她拖累了喬世文。
喬泠菲有沒有想法喬泠鳶不知道,她倒是有想法。
“您有?您有什麼想法?”喜嬤嬤不解,“您還想幫幫喬世文?”
喬泠鳶擺手,表示不是。
“那您?”
“我想吐……”喬泠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