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裏麵英武神俊的大人是如何欺騙你,羞辱你,欺侮你,傷害你,而後連同你的真心一起淩遲個粉碎!你都忘了嗎?!不是這樣的……他……恨他吧,怨他吧,然後連同他帶給你的傷痛一起,連本加利的奉還吧!不是這樣的……他……他也……腦海裏的記憶翻湧,心髒突然如同刀割一般的抽痛。
腦子裏的聲音仿佛分成了兩個整體,他們尖叫著,哭泣著,撕心裂肺的衝撞入耳膜,蘇月雲被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細瘦的手指緊緊抓著胸口的衣襟,冥冥之中有什麼在提醒自己忘卻了什麼東西,另一方麵理智卻又拚命阻止自己想起它。
詭異的矛盾在腦海中掙紮暴走,理智和感情在天平的兩端瘋狂搖擺,蘇月雲的指尖深深嵌入了手掌,一縷鮮血順著指縫滴下來,卻麻木的並不覺得痛,兩廂角逐互相糾纏,尋找著最終的釋然。
蘇月雲精疲力竭,最終在一片驀然鬆懈的黑暗中,暈了過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蘇月雲感受著顛簸的馬車徐徐邁出了城牆邊界,京城特有的喧囂,和腦海裏那喋喋不休的聲音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蘇月雲幾乎從未嗅到過的,純粹,空曠的花草葉香。
這種味道似乎特別能讓人心安,蘇月雲的眼皮沉重的根本不想抬起,因此忽略了這味道是從壓在頭側的藥包裏散發出來的。
她隻知道很累,很累,什麼都不願去想,什麼都不想去做,放下一切爭鬥和對抗,逐漸放鬆在這片清香中。
五年後。
不死山,藥師深穀。
山脊茂盛草木翠色欲滴,遠遠的鋪陳出去,蔓延到幽靜的穀中。
一個把玄色下袍紮進腰帶裏,潛伏草叢中探頭探腦的孩子,正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幾步遠的空地上他自己所做的簡陋陷阱。
風聲簌簌,感受到這寧靜氣氛,盤旋多時的鳥兒終於放低戒心,輕飄飄的降落了下來。
那孩子屏住氣,暗自拉緊了手裏的繩。
啄著地上零零散散的秕穀,那隻擁有端麗尾羽的鳥兒左看右看,見四下無人,這才蹦蹦跳跳的進了竹篩能籠罩的範圍內,興高采烈啄食地上的穀粒起來。
見得這一幕,男孩連忙用力一拽攥了許久的繩端。
那廂綁著的短棒立時被拖倒,失去支撐的竹篩倒扣下去,把尚不知危險的鳥兒給壓在其中!男孩歡呼一聲,跑過去從中捉了鳥兒,提著翅膀,飛一般的朝山下跑去。
“娘!娘!”他歡快的大聲叫著。
很快,草廬中走出一位氣質嫻靜的夫人。
粗布衣服在她身上全無寒酸模樣,如畫的眉目溫柔似水,空穀幽蘭般的沉靜端麗,一眼望去直讓人心生讚歎,卻難以起什麼不敬想法。
若是以前認識的人在此,必要詫異,眼前這個親善溫柔的女人,為何與曾經那位孤傲清高的皇後娘娘,長得如此之像!五年的時光,自然足夠讓人有所變化,更何況她的生命裏多了一個不可代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