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人家都說割腕是最疼的死法,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血液的流逝,感覺身體的溫度一點點喪失。
全身開始變得冰冷。
就算溫熱的水包圍自己,那溫度也隻是隔著能感覺到一點點溫度,但根本觸及不到皮膚,即使皮膚被泡熱了,血液也是冷的。
這種感覺著實難受,但好在快結束了,很快她就會連這點感覺都失去了,跟這個世界所有的聯係都會失去。
安陽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又長又黑的夢,夢裏什麼都沒有。
除了一片黑暗和絕對的安靜,什麼都沒有。沒有薑雲霆,沒有薑爺爺,更沒有羅熙,甚至連她自己都好像失去了。
隻有一片虛空,她不是安陽,或許是黑夜裏的一個精靈,又或者隻是一片飄零的葉。沒有目的,也不知道去往哪裏。隻是漫無目的的陷身於其中。
說實話,這種感覺很容易讓人上癮,因為在這裏你可以逃避人世間的一切,美好的事物也好,醜陋的事物也罷,開心的事情也好,傷心的事情也罷。都好像煙消雲散了。
如果這就是死的話,看起來真的也不錯。
她這樣想到,身體的溫度卻突然有了回升,似乎有什麼帶著熱度的液體,通過血管被注入她的身體。
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光芒,一點點的驅散她所在的這片黑暗。她似乎能聽到一些人在爭吵,雖然聽不明晰他們在說些什麼。也能感覺一些刀子和管子在自己身上插來插去。
但是隨著光芒的亮起,一個熟悉的人臉也出現在她的麵前。
那個人其實是個溫柔細心的人,但是麵對她的時候,總是充滿著猜疑和厭惡,他的嘴似乎一直在動,可是卻沒有什麼聲音,安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所以便湊了過去,想要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一隻手,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掐了上來,死死的掐住,窒息感一瞬間襲來,安陽終於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了,他說:你為什麼要害死林清。
和林清又有什麼關係,她從來都不去招惹那個女人,她多聰明自私又惡毒啊,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坑,引著她往下跳,最終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這光如果是指引她見到薑雲霆的,那麼她情願不見。
於是她又開始抗拒這道光源,期盼著自己,還是沉入黑暗之中吧,那裏才有她希望的平靜。
就在黑暗要吞噬光源的時候,她又聽見幾個人的呼喊,這次的聲音近在耳畔,清楚了很多。
“陽丫頭,不是說好今天來看我,你怎麼跟薑雲霆一樣說話不算話,爺爺都想死你了。”這是父母去世以後,最為疼愛她的薑爺爺。
有人虛虛的握著她的手,說“別想把花店丟給我一個人打理,我可是連花的種類都認不全的。這個攤子我可接不了。”
“快點醒來吧,我出差的時候,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巧克力蛋糕。你再不醒,我就一個人吃完,不給你留了。”
這是她唯一的摯友羅熙。
巧克力蛋糕啊,還真是甜膩到讓人無法忘懷的味道。
這些話成功的阻止了她繼續往黑暗裏走去,安陽停在原地,似乎還有什麼更為重要的承諾,遲遲沒有達到。
薑雲霆的聲音就在此刻突然的響起,他說,“吊燈的事查清楚了,跟你無關,是我誤會了。以後我和林清的事也不會再來叨擾你,就像你希望的那樣,不相往來,一刀兩斷。”
不相往來,一刀兩斷。
這句話所帶來的光芒勝過了之前星星點點的星光,一下子破開了所有的黑暗,安陽終於從這個黑暗悠長的夢中醒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問道,“真的一切牽扯都與我無關了嗎?薑雲霆,你說話算數嗎?”
那個人的回答依舊簡短的不像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