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的手很巧,以前在宮裏的時候,她專門跟著宮裏梳頭的女官學過,各種發髻都梳得活靈活現的。古代女性的美,一部分源於衣衫首飾,另外很大的一部分,是源於發髻。

有很多人誤會,認為發髻隻不過是為了插上各種各樣美麗的簪子才存在的,隻是一個地基而已,其實不然,發髻之美恰恰是獨立的美麗,盤發本來就是一門藝術,而適當的釵環隻是起到點綴發髻的作用而已。

而阿羅的發髻便是將盤發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雲煙寒的長相算不上極美,但是是非常非常有味道的。清冷的氣息之下通過言行舉止流露出一絲絲的女人味,是她最大的特點。

伺候了她許多年,阿羅可以很好的把我住這個特征,通過自己的一雙巧手將這些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冰冷的玉石梳子在頭皮上輕輕刮過,帶來冰涼的觸感,雲煙寒覺得腦子清醒了不少,玉石的梳子本就有舒經通絡的功效,加上阿羅在頭皮上一下一下的按摩,力道也十分恰到好處,讓她覺得非常舒服。

有的時候,雲煙寒會想起還在宮裏的時候,那時候是她最好的年華,有時候,她又在想,當初在宮裏也是孤獨一生,等她自由了,出宮了,卻還是這樣一生的孤獨,有差別麼?

好像沒有呢?在皇宮的時候,是皇權將她囚禁在皇宮這個大大的牢籠裏,讓她無法喘息,可是到了宮外,她自己把自己囚禁在綺羅香這個小小的院子裏,依然是不能夠喘息,這麼多年了,午夜夢回的時候,她都會經常覺得透不過氣來,就像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的脖子緊緊的掐住了一般。

人便是這樣,如果被別人囚禁,你會覺得不服氣,會反抗,但是當你的身體真的獲得了自由,才會發現,就算你自由了,自己也會把自己禁錮在一個牢籠之中,這是一個無法破解的局,隻是,各自都不知道罷了,僅此而已。

“小姐,梳好了,今天要戴首飾嗎?”阿羅雖然這樣問著,但是已經捧了蒙塵已久的妝奩呈現在雲煙寒的麵前,供她選擇。

尋常的時候雲煙寒都是不戴首飾的,因為太麻煩,她的性格雖然仙飄飄的,但是無論再怎麼出塵不染,興趣愛好是做衣服,平常的時候也免不了要做事情,如果裝飾得滿頭珠翠,則不方便做事,所以,大多數得時候,雲煙寒都隻是用一根普通的素銀簪子挽起頭發而已。就算是有時候免不了要出門挑選布料或者采辦一些東西,才會稍微裝點上一兩隻小發簪,也不會用很誇張的流蘇,偶爾會垂下一兩個小巧的銀質吊墜。

但是今天,阿羅看著她像是要挑一挑首飾的樣子,便捧了妝奩放在她的麵前,然而,雲嚴寒隻是輕輕的看了一眼,嘴角挑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不了,既然已經弄好了,那我們今天,先去珞雲齋逛逛吧!”

話說完,雲嚴寒便慢慢的起身,用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袍子,雪青色的長袍清新雅致,並不是眼下流行的上襦加下裙的款式,而是很獨特的連身袍子,這在女裝裏是非常少見的,一般這樣的連身袍子,室友尼姑庵的尼姑,或者是道館的女道士才會穿這種類型,而且大多數是灰衣麻布。

雲煙寒從來都不會管這一套,隻要她想,什麼樣子的衣服都有可能出現在她的身上,隻要她想。